呼……呜……
凛冽的寒风无情地肆虐着枯冻的山林,似虎啸似狼嚎。
寒冬时候,人人巴不得躲在家里睡大炕吹空调,这深山老林难得寻觅人影。
方圆几里,人迹罕至,大雪铺盖的地上,隐隐一抹红色显得额外刺眼。
嘎吱……嘎吱……
那是脚步晃悠悠踩踏在厚雪上发出的声音。
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双手,漫不经心地从远处缓缓而来,腰间绑着的古朴小药箱也随着一步一晃悠。凑进了看就会发现老者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将老顽童的气质显露无疑。
“咦?”老顽童讶异地快步上前,将那抹红挑入怀中,那轻慢的动作若是让人见了,怕是会误以为那真的只是块布。
老顽童掀开布头,一张冻得青紫泛着死白的小脸儿倏然暴露在天地间,脖颈上刻着“洛”字的古样小佩隐隐失去了光泽。
老顽童把了把脉,仔细感受着怀中单薄婴儿的身体情况。倏然面色沉重,天生废材,经脉纤细,血液滞涩,生机寥寥,仅仅有一根头发丝儿似的不知名液状气体蜗牛爬似的在全身流动,吊着一口微薄的气。
再加上也不知在这雪地里是冻了多久,从小女娃面上看也不像是哭闹挣扎过的样子,怕是还有其他损伤。
饶是老顽童这常年见惯生死早已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上软了两三分,由此可见其惨状。
“这是哪个天杀的,难不成养个小女娃都养不起?”
“十几年吃喝拉撒,也就去学校读书费点钱嘛,就为省这点钱要害命不成?”
“可怜的女娃娃哟~”
疼惜地望了望气若游丝的小女娃,终是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小娃娃以后可莫怪我~”
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如释重负。老顽童那贼贼的笑容又露了出来,将女娃一把揣进热量蓬勃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向婴儿身体里注入绣花针大小的真气。
“天弃废体,经脉细弱,惨遭抛弃,要是能活下来,真不知幸还是不幸哟~哈哈哈……”
老顽童长笑一声,单手抱着红布婴儿扬长而去。
隐约有老顽童的自言自语陆陆续续传来,在这荒败的山林中显得额外突出。
“看这玉佩,应是姓洛人家的,既然人家都舍得这般对你,那咱也不稀罕这姓氏。”
“那便姓落好了,压洛一头,让他们好生受着,不错不错。”
“这名嘛,可得好好想想。”
老顽童边走边想着,脚步轻盈却是越来越快,两边的景色飞快倒退着。
那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竟是半点未被沾惹上二人,衬着旁的东西越发沉重。
“哈哈,既是大雪中被抛弃,又是大雪中被捡到,灭亡与新生,倒是都与雪有缘,那便叫雪吧。”
“落雪落雪,好听是好听,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老顽童喃喃自语,却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万般事哪有如此认真过,乍一上心,倒显得有些为难了。
恍惚间脚步一顿,望着白雪黄枝间那些稀薄的草绿,那生机顽强的样子在这素白世界里实在动人。
“绿草蔓生,茂盛长久,另一字便叫蔓吧。”
“落雪蔓,新生快乐呀。”
“你可别辜负老夫我费劲脑细胞给你想的名字哟,小雪蔓~”
说话间,老顽童更加快速地穿梭在山林江河间,约莫三四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一座被无数绿植包围的山谷,里面无数奇花异草竟是不受恶劣天气影响的生长着,倒是衬得整座山谷里的唯一一座建筑——一栋造型方正简朴的茅草竹屋,显得落魄又寒碜。
老顽童一脚踢开药房的门,将一路享受了真气保护的小雪蔓放在桌子上,快速来到药墙处开始抓药。残影摇曳,只见那大八仙桌上陆陆续续被药材填充,草木之气也越发浓郁。
绿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从药材上脱离而出钻进了脸色褪去青紫却还是泛着死白的小雪蔓身上,快的让人误以为是错觉,只是小雪蔓呼吸从短促略微长缓了些。
半个时辰过去,大八仙桌上俨然已被各种药材垒满,将小雪蔓掩埋其中。上百种药材竟是以奇特的堆叠方式毫发无伤的形成药炉状。
老顽童身影一闪,便来到了桌旁,手心朝上起势,似有白雾升腾而起,竟是浑厚的真气倾泻而出。
真气被按照复杂的顺序和不同的流转方式引导到形成药炉的药材上,一股微弱的生灵之气缓缓凝练,而后从小雪蔓的百会穴开始灌入,并在全身游走。
如此不断反复,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小雪蔓的脸上终于褪去死气,只是小脸依旧不见红润,苍白得吓人。
等缓过劲了,老顽童蹭地一下腾跃而起,又从药墙摞了几十种药材开始淬炼药草精华,然后文火熬煮。
又去库房拿出一小块沉香木用真气淬炼切割成薄片后撒入熬煮药材的药鼎中。
待沉香香味与药香调和一体后,老顽童抱起小雪蔓放入药鼎:“丫头,会很痛,可要撑住啊~”
从老顽童捡到直到现在,小雪蔓都未曾动弹哭闹,甚至连眼睛都未睁开过,若不是一息尚存,真真像是没了气。
药鼎火热,药材翻腾,寂静的山谷中只余下这一动之处。
老顽童一边看守着药材一边用真气游走小雪蔓全身经脉,帮她更好的吸收药力。
这一守便是一夜,待晨光撒入药房,原本鹤发童颜的老顽童竟是苍老了三分,脸上增添了几道皱纹。
天弃之体,先天不足,后天又伤,这一番死中求生,耗时一天一夜,老顽童五十年内力及价值几亿华币的药材。
老顽童的腰似乎都佝偻了两分,抖着手在床底下敲了敲,拿开盖板,拿出一方药玉,将小雪蔓放置其上。
这方药玉是老顽童历时九年,用上千种药材和极品和田玉炮制而成,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救命至宝。
看着小雪蔓总算脸上有点粉色,老顽童欣慰的笑了。
心神一放松,老顽童就如泄去了全身气力般,身子一软,瘫在地上粗喘着气。
“真是亏大了,老夫二十年的内力,才堪堪让你捡回半条命。”
“老夫十年的药材存货啊,眨眨眼功夫就没了!”
“等你大了,必须给我洗衣做饭,捉鸡斗狗才行。”
“习武你这小身板怕是吃不消,让你干点什么好呢?”
“等你开智了,老子要教你认药材,这辈子都给我采药去。”
“嘿,我真聪明,小女娃习武家家的太不可爱了。”
“跟着我学医好了,做做药治治人,多轻松,不怕养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