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郝邱和阿福双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样的沉默并不像是受到了同样的该有的表情。
“难道你们被坑骗的更厉害吗?”
“我觉得班主不是这样的人。”阿福抢着说道。
班主?不等我疑惑,郝邱率先说道,“这样的事情确实听起来让人觉得很生气,可是你买了鸡蛋去扔人家一个没给你卖票的人,这样的行为也很让人难以接受。”
“是吗?”得到郝邱肯定的回答我有些难受,“那我的钱就这样没了?”
“你可以去听戏啊。”郝邱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
我望向郝邱,他似乎热烈的期盼着,“少爷喜欢听戏吗?”
“当然喜欢。”他没有犹豫,脱出而出道,“听戏多有趣啊。”
我有些惊讶,还以为现在富家的公子喜欢听的都是倪小姐唱的那种呢,没想到郝邱竟然会喜欢京剧。
他也根本不是期待,而是羡慕我买到了票。既然这样,我就做一件成全他人的事情吧。
掏出口袋里面的票放在了郝邱的面前,“既然少爷喜欢,那这票我就送给少爷了。”
一旁的阿福忽的笑了起来,“我们少爷想听就可以去听了,哪里还需要门票。”
我刚想和阿福好好的理论一番,虽然这张票可以用钱买到,可是这里面的情谊可不是通过钱可以简简单单得到。
没等我开口,郝邱收起了票,顺着阿福的话说,“不过,既然你送给我了,我就拿着吧。”
见郝邱收下了票,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不过我猜测我的笑容在他们的眼中充满着不怀好意。
“少爷,那这个鸡蛋我……”朝着郝邱使了使眼色,想必郝邱这样聪明的人,后面的话我不用说郝邱自然也能够明白。
此时的郝邱开始犯起傻来,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开始给我出谋划策,“我看这鸡蛋也漂亮的,想必味道也是美极了,这么多天你都有福了。”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等我说挑明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起身离开。
“少爷。”不顾我的挽留,郝邱大步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收回目光,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阿福,无奈的说道,“你不用吃的这么急,我又不会让你处理这些鸡蛋。”
听完我的话,阿福松了一口气,也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少爷等一下叫我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吃东西。”
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唉。”我叹了一口气,故作思索的样子,“经过昨天的相处,我觉得我们也可以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以后我们可以做很多朋友一起做的事情,一起待在少爷的身边,可是我发现好像做不到了。”
阿福眉头一皱,“你昨天不还说要一直侍奉少爷的吗?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说完,他甚至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昨天还相信了你的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改变了注意。”边说边止不住的摇头,表示可惜。
这个可惜是为了我要离开,还是在可惜自己想错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阿福的样子让我十分的无奈,无力的挥了挥手,“我没有想着要离开。”我试图再最后努力一把,想起这些买鸡蛋的钱就是从阿福哪里得来的,便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哎呀,困死我了,我去睡觉了。”喝了一大口白粥,心中依旧觉得气不过,将碗朝着桌子上一放,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小信,你的鸡蛋。”阿福赶紧叫住了我,指着桌子上的鸡蛋,“鸡蛋忘记了。”
有一话叫做睹物思人,我现在应该就叫做睹物想要骂人吧,“给你吃吧。”
“小信。”他再一次叫住了我。
“干嘛?”没好气的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愕的阿福,“我昨天一夜都没睡着,我就想去睡会儿,鸡蛋你就拿去吃吧。”
“不是。”他解释道,“就是今天少爷让我们去看看东西,看到合适的东西就可以买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平静了一下心情,这件事情说起来和阿福没有任何的关系,要怪就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没事。”阿福想了想,“我们下午去也没事,你就先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拒绝到,回到桌子前将拿起刚刚还没有喝完的白粥开始吃起来。
我只是一个和郝邱有着雇佣关系的人,说的更加直白一点,我就是郝邱花钱来做事情的,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想做这些想做那些。
和阿福悠闲的进出各个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么多年来,这样悠然自若的状态还是第一次呢,虽然只是作为一个跑腿的,可是我还是很开心,这也算是体会到了一次“有钱人”的生活吧。
一圈下来,买下来的东西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还都是阿福按照郝邱的喜好挑选的家具。
“小信你没有喜欢的吗?”阿福大声的呼着气,在街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我在他的旁边也坐了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我这样回答着,可是在回答的时候眼睛却不敢去看阿福。
我的心里,脑袋里,眼里都是喜欢,可是喜欢就不一定是要拥有的。我喜欢房间里面空无一物,也不是因为我喜欢简单一点,而是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我带不走。
每当听到哪里又发生了暴乱,又有了起义,我都在想是不是下个地方就是这里了,如果下个地方真的就是这里,就是我住的巷子,那么我买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只会给我带来遗憾。
“少爷曾今和我说,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但是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喜欢。”他看着前方,“在这样的时代,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很珍贵的一件事情。”
我不确定阿福是不是看透了我心中的想法,又或者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不能否认在我的心里确实激起了一点点的涟漪。
“不过。”他补充道,“喜欢的东西应该值得喜欢的,不是单纯的为了享受。”
嘴里那句,刚刚看的那个椅子很不错,被我留在了嘴边,我思索了一下,那个椅子带给我的是什么呢?
其他的椅子也可以提供同样的服务,那为什么一定是它呢?我在心底问道,想了想,好像就是阿福口中说的那个享受。
“少爷给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你要什么东西吗?”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我转移了话题。
“不是。”
“不是什么?”他的否定让我一头雾水,也激起了我的好奇。
“少爷说这话的时候,是老爷让少爷去参加科考的时候。”
“少爷不喜欢读书吗?”
我的问题一下子问住了阿福,他十分疑惑的看着我,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少爷是很喜欢读书的,后来还随着商队去国外学习了。”
“那少爷可能只是喜欢读书,不喜欢当官吧。”我猜测。
对我的猜测阿福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否定。郝邱的想法,自然也只有郝邱自己知道。
“对了。”严肃的看向了阿福。
“怎么了?”阿福还没有从刚刚的疑惑中出来,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是困扰了他很久了。
做官,经商,这么比较起来,自然是做官更容易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是自家的少爷就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感到困惑也是很正常的。
“早上的时候,对不起啊。”我压低了声音且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什么?”既然听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就是接受道歉或者是不接受吗?他现在这个笑容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变脸也有点太快了吧,明明前一秒还处在郝邱那个选择带来的疑惑中,下一秒怎么就可以轻易的把这疑惑抛到脑后了。
“其实我是很难过的,当你把气撒在我身上的时候。”然而又在这一秒,阿福又换上了一张认真的不得了的脸,看着我,“我想着我好想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呢?”
“其实我。”
不等我说下去,阿福便打断道,“可是想起你说我们是朋友,又想起少爷曾今告诉我说,我们恶语相向的通常都是和我们最亲近的人,我便不难过了。现在想想,我反倒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当你生气受到了委屈的时候,我这个朋友却没能第一时间给你安慰。”
阿福的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这样的道理都是谁告诉他的?可明明这些好像没有理论支撑的话,我听起来却十分的感动。
“因为少爷是这样的人吗?所以你也一样善良?”我只是在心底这样问着,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郝邱叫住那几个彪形大汉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以后我不会对你生气了。”一把搂过阿福,在手臂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全身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可现在好像也不是收回手的时机,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以后我会好好的保护你和少爷的。”
说完,赶紧松开,阿福可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呆住了好久。
“你以后说话的时候就不要动手动脚的了。”
所以我刚刚的一番豪言壮志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