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冬日的最后几天，终于迎来春暖花开，东院的花草缤纷让整个丞相府芬芳醉人。
“小姐，也就是您来这东院住下，这院子里的花才开的如此好，往年哪能有这般光景。”与琴受吕相之命隔几日就会来收清穆书写的竹简，赵国文字和魏国文字清穆已能掌握，但秦篆和其他国家的文字区别太大，清穆总是忘。
“与琴啊，你平日不说话，没想到小嘴儿这么甜。”
月西也笑着看了与琴一眼，与琴和与瑟这对双胞胎，一个性子清冷疏远，一个为人热情泼辣，她俩虽然长得极相似，但往那儿一站就算一句话不说也分的清谁是谁。
“对对对，现在看起来小姐不像一只闪蝶，倒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与瑟，就你顽皮！”众人都被逗乐了。清穆笑道，“这会儿你怎么不去捣弄你那些鸟，到我这儿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了吧？”
“小姐还在为旺财的事生气？那今天给奴婢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与瑟聪明机警，办事也麻利，由她守着东院大门东院绝不会吃亏，只不过她太爱那些飞禽神兽了，就她那只毛发雄张的大黑狗清穆看着也怵，一次旺财不知道怎么跑到黄氏跟前，就闻了一下，只是闻了一下，黄氏脸色惨白直接吓晕过去。所以清穆特地为与瑟在后山建了一座小木屋，本是想将她支开，没想到与瑟感恩清穆对她的照顾往这儿跑的更勤了。
“瞧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月西摇摇头。月西将近三日清穆写的随笔整理好递给与琴，眼神示意让她好好管管这个妹妹，与琴无奈的摇摇头。
“春天来了，渭川的桃花已经攀上枝头，咸阳城的单身女子该去牵红绳，拜姻缘了。”与瑟欢腾起来，喜上眉梢就跟个媒婆一样。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月老为女子牵红绳的故事，不过多半是传说，故事还大都没个好结局，我不相信那个爱喝酒的老儿.......”
“小姐，与瑟可不是为了那条红绳，她所想的不过是渭川桃林里的一口泉水，那儿有一潭水清明如镜，潭边草木四季茵茵，美名月老潭，咸阳城的姑娘们羡慕周边草木能长盛不衰，便不辞辛苦的坐船爬山去舀一口泉水喝，希望此水能助她们永葆青春美颜，不知何时起，有传言说去那儿喝水的姑娘如同周边被滋润的草木被上天眷顾，不仅能常驻容颜还能得到如意郎君，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单身女子之间便兴了喝神水，系红绳的求姻缘之法。”与琴娓娓道来，听的众人口都渴了。
“是的，就是如此，这么长的故事我听了就忘了，但那神水我喝过，甘甜清冽，送去给相邦泡茶最好不过。”
“果真好喝？适合酿酒不？”清穆和与瑟一样，对牵红绳倒不是很有兴趣，那神水倒是可以尝尝，不过这红绳也不是不可以牵。
与瑟咧起嘴笑道：“嗯嗯！连相邦都夸赞！”
“义父也知道月老潭？”
“是呀，还是奴婢打来的呢”
与琴暗地里扯了与瑟一把，示意她闭嘴，与瑟以为两人站的太近了，挪步到清穆跟前接着说道：“小姐，左右待在府上闲着，还不如出去转转，渭川的鱼也可好吃了，这鱼干都还要时不时亮出来晒晒，我都快捂发霉了。”
清穆吞了吞口水，眼睛瞥向了月西。
“小姐若是想去，月西自当陪同。”
清穆本来是想换件新衣裳，但看那广袖长裙实在行动不便，只好穿一身水绿襦裙，正好巧绣娘送来一件缀满珍珠贝壳的腰饰十分闪眼，这贝壳清穆是头一次见，喜欢的不得了于是将它缠绕在发髻上，为避开府中侍从，清穆带着月西和与瑟从后院悄悄出门。
——
万户楼台临渭水，繁华朱翠满秦川。
清穆一行正位于渭河的一小段流域，而唯独这片流域能享名渭川，是因为此地名流云集，花天锦地，其繁华热闹让人忘了身处战国之地，倒像是一片世外桃源。老叟河边捕鱼，稚童三五成群的追打嬉闹，彩车华盖川流不息，停泊叫卖吆喝不断，桃林深红嫩粉之间人头攒动，衣袂彩带与桃花争奇斗艳，远处竹林隔水相望，红绿相衬，风起，花落，似梦似幻，船动，人止，宛如画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竹影翠翠，濯濯其身
.......
清穆感叹道：“秦国还有这地方！”
“小姐，快看那儿！七彩文鸟！那只公的！”什么神泉水，什么红绳，与瑟全忘了，眼里只有那只毛光顺滑的鸟儿。
“这只可比那只母的好看多了，买！正好和你那只母的凑个对儿。”清穆很是爽快。走进帐篷围起的商铺，发现这是一件买吃货的小摊。
“你，你们是要把它吃了？活拔？生吃？你们也忍心？”与瑟气得跳了起来。
“与瑟！”月西皱眉，她什么时候能不这么一惊一乍。
“各位姑娘今天第一次来渭川？快请进，来来来，我们这小商铺的食货可与别人的不一样！百虫宴！听过没有？只有各位客官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的，小店做生意有买有送，若是百虫宴能不闭眼一路吃下去，算客官赢！不仅不要分文，还有这只鸟，若是吃在半路怕了，吃不下去了，算小店赢，客官就要另结帐了！”
“若是我们买这只鸟，怎么算？”
“姑娘，你还没懂，这鸟只能赢不能卖！”
“这位店家，没说价钱，你怎么知道这生意做不了。”邯郸的李穗见惯了市井加价的小伎俩，找了席垫先坐下，耐着性子与店家周旋，“还有买有送？可别说大话，到时候我们吃空了你的食货又拿走了这只鸟，你岂会认？”
眼睛泛着精光的店家只是笑笑，“秦国的生意果然不好做啊，做买卖讲究诚信，我们这个生意就是这个规矩，客官要是不愿意别处看看吧”
“走就走，你别后悔。”
“客官慢走”
两个人一个说走半天不走，一个笑着送客却再三强调买卖规矩，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激将。
“若是这百虫宴我一路吃下去，这只鸟就归我了？”与瑟急了。
“正是这个规矩。”店家喘了口气，补充道“若是吃不下去可要叠加付金，姑娘敢吗？”
“揭盖！”与瑟这一声如同作战杀敌时慷慨赴死，惊得路人纷纷围过来。
“好嘞！第一道，看好了！各位看官作证，这钱数就在绢帛上。”
“猜猜这一金下面是什么？”路人小声议论。
“啊！是蠕虫，这怎能吃得下？”
“第一道是竹蛹，小店做的正经生意，敢卖的必然能吃，依照惯例，我店家先吃。”说完店家笑眯眯的夹起其中一只，眼睛都没眨一下扔进嘴里，嚼得吧唧作响，“姑娘，该你了。”
算了，清穆一看汗毛都竖起来，赶紧摸出一金。
“哎哟，这位姑娘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清穆目瞪口呆：“与瑟，你真吃？”
“小姐今日渭川神泉一事恐怕要暂搁了。”与瑟说的大义凛然。清穆见状哭笑不得，又立即扬声道：“店家，第二道！”她不敢吃，这为自家丫头大气可不马虎。不想锅盖一揭她都不敢看！
“第二道，金蝉！姑娘有何不敢看，还没长翅膀咧”说完又是嚼得吧唧，“这位姑娘该你了”
与瑟同样吧唧吧唧。
“噫？怎么到第二道就长成了五金！姑娘，及时止损哪，这叠加起来可就六金了！”
“揭盖！”
“第三道，蚂蚱！”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快看那蜈蚣脚炸开了花，还咯嘣咯嘣脆”
“蝗虫！这天上飞的地上蹦的还有地里抢粮食的，这还能有啥？”
“噫！蝎子！”
“小姐，快过百金了，快拦住与瑟。”月西的声音早已被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的叫好声淹没，清穆记不清揭了多少盖了，起初那店家吃，与瑟就跟着吃，后来店家一揭盖与瑟马上就吃。
“继续揭！”
店家的动作停止，人群屏住呼吸，下一道究竟是什么精怪？
半晌没见动静，人群中突然扯出一公鸡嗓：“揭盖！”
“快呀！等什么，揭！”人群又立马炸开了锅。
“姑娘，厉害啊”店家收回即将要揭盖的手。
“没了？我们赢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吃了！今日感谢各位捧个好彩头啊！”清穆三人开心极了。
“嘁！什么百虫宴，还没俺屋的虫多！”观者不知其中味，却又意犹未尽。
“各位，散了散了。”店家和伙计摆摆手。
清穆正提起挂着的七彩文鸟要走，却被店家和几个伙计拦下，“姑娘，你是不是不懂规矩？”
“店家，是你说的一路吃下去就算我们赢，分文不取，这鸟是我们赢的”
“我这盖还没揭完...”
“揭揭揭！还有啥？”与瑟气鼓鼓道。
“没吃完！按规矩，你们得付我叠加金，还想拿我的鸟！”清穆月西与瑟三人一怔，好一个满口诚信的黑心店家！
与瑟一听这店家强词夺理，头脑一热抡起锅盖就要动手。
清穆拉住与瑟，正色道：“这位店家你刚刚可说了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规矩是你定的，我们也遵守了，现在该吃的也吃了，你承诺的是不是也应该兑现，所谓愿赌服输，你竟然反悔？”
店家脸色一变，大吼道：“好哇，在我这儿白吃还想白拿！伙计们，怎么办？”
“嘿！嘿！还没完，快来看”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游侠大喊道。
人们停下脚步，刚刚只顾着看热闹，这其中规则没几个人清楚，有的人嚷嚷道：“店家，反悔啦，不是说一路吃下去不要钱！这我们都听见了”
“不错，这三个姑娘白吃，我认了，看这手上拿着什么？吃了不够还想顺走一个，这个鸟可不是食货啊！一百金！一口价。”
“我们刚刚要买时，你不给价，现在我们赢了这鸟，你又狮子大开口，好一个无赖！”月西赶忙向大伙澄清。
“姑娘，你确实白吃人家的货，再顺走一个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就是”
“几个姑娘咋还是这？？”
清穆没想到刚刚还帮她们吆喝的渭川百姓现在竟倒向这个黑心店家，此事便更不能作罢，就算是有一百金也不花这冤枉钱，她看着那店家说道：“你刚刚说若是百虫宴一路吃下去，不要分文，可赢这鸟，是也不是？”
没想到店家看着围观的人一笑，这笑有几分博同情又有几分故作无奈：“呀，三个小姑娘想诈我老哥哥。老哥哥今天要去官府讨清白，诸位可要帮我哇”
“各位看官就任这黑心店家信口雌黄？诸位也不想想我们三个姑娘好好的来吃什么百虫宴，还不都是为了这只鸟，本来我们想买下来，是店家说只能赢不能卖！我们这才一盖揭一盖的吃他给的精怪，现在我们赢了店家却反悔了！谁为我们做公道？”清穆一字一句说清原委，补充道，“若这是百虫宴，为何门口挂一只鸟？还不是吸引人的噱头，这位店家恐怕依靠这只鸟吸引了不少人吧？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见吃完百虫宴的人。各位在此买卖，若是今日任由他耍赖敲诈，以后他变本加厉，还不知道要坑害渭川多少百姓！”
人群又开始小声议论，好像这位姑娘说的有理。
“姑娘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还没见过你这么胆大欺店的”那店家也不依不饶，“若是任由买家如此欺负卖家，以后谁还敢来渭川做生意？是不是？”
“你骗人！你说了百虫宴一路吃下去，分文不取，还能赢得那鸟，她们本来就是冲着那鸟来的！”
“谁在说话”
“你骗人！你说了百虫宴一路吃下去，分文不取，还能赢得那鸟，你说做生意讲究诚信，这是你们的规矩。”
“谁在瞎说？出来？”店家声音骤然变冷。
“你骗人！你反悔！你说了只赢不卖，你却不敢揭最后一盖！”
这沙哑的声音来自一个瘦的如麻秆一样的小孩儿，他脚上没穿鞋，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布，他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怒目瞪着店家。
“哪儿来的野小子，胡说啥？”店家伙计甩着粗胳膊哼哧哼哧朝他走过去。
那小伙子看着瘦弱，腿脚却麻利，绕过胖伙计飞窜过去揭那最后一盖，里面就是一块绢帛，上面赫然写着“愿赌服输，送百虫王”
“真有赌啊？”虽然识字的人不多，能说会写的也不是没有，大伙一个传一个纷纷都觉得店家故意隐瞒必然蹊跷。
“莫非她们说的是真的？”
“各位，这小子以前是我店伙计，手脚不干净，我把他赶出去，没成想今日他伙同这几位姑娘来报复俺张老八。”说完亲自提起那小孩儿的胳膊往商铺里拽，“哎哟！”张老八转身恶狠狠的瞪着清穆。
“各位看好了，无论是渭川商户，还是寻常客官，能讲道理咱讲道理，能动武咱也不怕，小孩儿，过来！”清穆从腰间抽出长鞭，不偏不倚的砸向张老八。
“好哇！你砸店！”店伙计开始找家伙。
场面顿时混乱，月西拉住小孩儿，与瑟也抄起家伙对准店伙计的下摆就是一击，人群这时都不看热闹了，四处逃窜尽快远离是非之地。清穆只是想从张老八手中救出小孩，没想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左一鞭右一鞭与几个大汉打斗。
“都魔怔了!大秦律法，严惩斗殴！”一个老秦腔带着一群人急速赶来，看见这场面青筋暴跳：“老子数到五，谁还敢动手，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二，三.....”
张老八率先停了，清穆也拉住与瑟气喘吁吁的看着来人。
“好哇！秦国女娃养结实了，能耐了，敢出来打架了，你们不看看这啥地方有本事几个女娃上战场打仗去！你!张老八！你看老子敢不敢收拾你。还有个小子，毛长齐没出来撒野，你说，咋回事！”来人嗓音沙哑，对着清穆和店家一顿吼骂，唾沫星子直飞。
小孩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认认真真将自己看到的全讲给面前这位浓眉飞须的人，那张老八如何许诺，清穆如何与张老八讨价还价，与瑟吃了多少只虫，其中哪几样与瑟先吃，张老八又是何时反目，咬字清楚，不慌不忙，时而娓娓道来，时而义愤填膺。
“你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来人提起小孩儿的衣领，大鼻子贴着小鼻子瞪大眼睛吼道。
“我没骗人！我爹说徙木立信，秦人就讲究个‘信’字！”
“哈哈哈，好小子，是个小狼崽”来人突然大笑，将小孩儿放掷地上，一双大手揉着小孩儿的脸道。接着一转身，阴阴的看向还想辩解的张老八，冲他吼道，“你小子下块屎都不正形，把那狗牙别亮出来”
对着清穆照样没好脸色，“女娃子，你可知道斗殴是要如何惩罚，不管你爹娘在咸阳能逞啥能，你个姑娘家就算完了。”
“我，我也不知怎么就懵懵懂懂卷进去，是张老八拎走小孩儿我才...”
“还辩？昂？”大胡子又拉高声音，怒目圆瞪，吓得清穆立马噤声。
“秦律有言五人以内打砸恶斗者，阻拦及时若有悔改，抵金罚之。”
“若是五人以上，不听阻拦呢？”清穆说完狠狠咬了下自己好奇的舌头。
“那就是私斗！处决！连坐！知道么”
“知道了，知道了”
清穆交完罚金，本不敢再拿那七彩文鸟，不想大胡子执意要她提走，咂着公鸡嗓道：“赢归赢，罚归罚，渭川商户开门做生意，买卖我们不插手”张老八恨得咬牙切齿却一个字都不敢辩解。
往来船只甚多，三个姑娘提着七彩文鸟上船渡河，笑逐颜开！
“没想到大胡子脾气贼大，人还贼公正”与瑟一直在不停的夸刚刚那个执法老秦腔。
见水里青鱼乱蹿，与瑟跟个孩子一样乐个不停。鱼在水里游走，她在船上跟着跑，清穆笑道：“与瑟小心，别一头栽进水里了。”
见船上人杂，月西紧挨着清穆道：“小姐下次出门一定要多带家僮，这也太不安全了！”
“知道了，知道了。”
月西看与瑟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心里正嘀咕着，不料一双油手就搭在她肩上，与瑟这丫头不知何时已到她身边，笑嘻嘻的冲她做鬼脸：“小姐，月西，快来尝尝这烤鱼，外焦里嫩，相府里可没有这口味儿。”
三人坐成一排津津有味儿的吃着鱼，旁边还放着一只花色鲜艳的鸟，船上的其他人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看这三位姑娘，变着法子与她们搭讪，
谁知刚刚四处乱跑的丫头脾气冲，嘴巴还毒，另两位一个装扮华丽只顾着吃鱼，一个眉头紧锁吊着脸，想来是不好搭讪。
“让一让，让一让！欸！说你呢！让开！”
“怎么了？船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别的船上挤上来的，好像是几个士兵。”
“那官兵好大的气焰，上来就推攘人，咱们秦土汉子可剽悍着呢！”
月西见离她们很近的的几个精壮水手已经在握拳擦掌了，忙起身给清穆挪地：“小姐，咱们换个地方。”
“好”
“小姐？！”
扑通一声，，清穆已经滚了下去。
这边的人已经按奈不住和官兵争斗了起来，清穆才刚站起来就被弹了出去，事发突然，站在最里头的与瑟只拉住了月西，其他人一个推一个，站在甲板上的人通通都落了水。
与瑟只能在旱地上逞能，她自小就怕水，月西更是不会水，两人向船上的水手求救，可这时水手们都集结起来和官兵打斗，直到有人喊道：“要出人命啦，那个孩子不会水。”这才有人跳下救人。
水里的清穆突然落水被吓得一个激灵，听见身后又有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只好转身猛向人少的地方游，直到嘈杂声越来越远，清穆从水中探出，只见亮起花灯的商船缓缓向回驶去，清穆孤零零的像一只迷了路的人鱼。
此时头顶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姑娘还要在水里待多久才上来，可还要再游回去？”
“啊？”
清穆转身便望进一双清若春水的通明瞳孔，长长羽睫，闪闪烁烁，正含笑地望着水里的清穆。诗经.秦风.小戎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