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七子成了七块牌子,吴长生给他们立了碑,说是碑,其实就是一块牌子,歪歪扭扭的刻了一块木牌子,从壹到柒,就一个小山包,是把七个人埋在了一起,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他又想到了老余,那时候他是被几个人围攻?被谁卸了胳臂?又是谁下的绝命手?他不敢想。
以前和老余行走江湖的时候,还说有机会要去那大青山见见世面,好歹以后也可以说是去过大青山的江湖中人,大青山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等自己再练练拳?还是再练练剑?听老道士说老余是用刀的,是不是那时候开玩笑说用剑的剑人的缘故,老余才用的刀?那就用刀吧,吴府里好像还有那么几个长胡子老人用刀?那个补锅的老头,杀猪的屠户?但是最想学的还是老余的刀,以前见老余刷过,既没气势也没什么唰唰的破风声,老余不肯说是什么刀法,不过听杀猪的屠户说是门好刀法,应该不是老余晚上在他那里买了一副猪肝儿的原因吧。
以前和老余在大青山的山脚,不敢上去,是因为听说大青山好整洁,一老一少风尘仆仆,衣着也不是很得体,贸然上去总不能留了个衣冠不整的“好印象”,门口有两个小童子,知晓了他们的来意,亲切的告知请他们上去坐坐,喝杯茶,是自己种的茶叶儿,亲手炒的茶叶儿,那时候的吴长生和老余咽了咽口水,千里迢迢走到了山脚,见到了大青山的童子,料想大青山也是这般知书达理,以礼待人,那为什么要派人来杀自己呢?大青山的青去了哪?
不过也好,老余以前还总是说大青山好,这便很好了,至少老余走的时候心里装着一座大青山,这便够了。老余是快活了,海盐晒场对面开酒肆的吕大娘,划船的老船头,都不怎么说话了,以往老余在的时候,最爱跑到吕大娘的铺子里坐着,先把宽大袖子里的小物件当了,再晃悠晃悠的进小铺子,必须得是换成铜板,走进去吕大娘就知道今天这个老余有响声,便会多在客堂停留一会,那身段,至少老余是很满意的。吕大娘的丈夫早早去入了伍,回来的时候是被放在一个小瓮里面的,也不重,也很重。吕大娘自己拉扯着孩子长大,这狠心的男人给她留了个念想,是个胖小伙子,平时总是悄摸着从书堂离开去习武,为爹爹报仇。
送完小瓮的队友看着一老一少的悲戚面容,想想还是不敢说,身重一百多发箭,处处中要害,人像是刺猬一样,明明敌军还没追来,为啥看门的老爷就不肯开门?在墙头上让他们击退敌军?他不敢问,也不好闻。这个叫王乐的男人,名如其人,每天笑笑咪咪的,也没听说和别人有红过脸,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呢?墙头上那个面白无须的人穿着个大红袍子,挥着手让他们别进去,绕一圈再进,这一圈送走了一支队伍的一大半。那漫天的箭雨,千疮百孔的士兵,被绊马索绊倒的马腿,那王副将,怎么就不让他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