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武翠花端着半盆开水进来,把黑窑盆放到桌子上。
李小平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被武翠花认出来,当两个人四目相对时,武翠花的瞬间惊讶让李小平心惊胆战,但转眼之间就风平浪静了。
武翠花见到李小平确实心头一惊,但见到两年前那张脸上不曾有的伤疤时,便确定是认错人了。而且,现在刘云善就在眼前!
李小平给韦山茶擦洗了伤处、敷上了白药,然后从自己的包袱里又拿出一小包草药:“这是三七和当归,是补血的,放进砂锅里熬一会!对了,先让老太太喝点糖水!”
“知道了。”武翠花起身离开。刘云善跟了出去。
刘云善端着一碗开水回到韦山茶身边,用汤匙给她喂水。
韦山茶喝了一汤匙,忽然用手挡着刘云善的手:“我没病没痛的,喝什么红糖水?那是留给小鬏喝的。明晚还要包几块糖饼呢!”
李小平接过刘云善手里的碗和汤匙:“让我来!老太太,你头上破了,流了血,喝点糖水算什么!”
韦山茶摇摇头,又抬眼望着李小平,恍恍惚惚中,李小平的身影和李以文重叠在一起了。她心头突然一颤,但转瞬间却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她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困顿地闭上眼睛。
李小平把汤匙放回碗里,再起身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回张氏床身边,开始讲自己编织好的谎话:
“我一直记着为你家选择的良辰吉日是八月十四和十五两天,昨天下午专门赶回家。
今个儿一早,我就坐马车赶过来,但到达凤凰城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我在饭店里打听你家新宅子,饭店的伙计告诉我,听到过一家鞭炮声,估计差不多是刘家,就在饭店东边不远……”
听着李小平的话,韦山茶好像什么都不再想,平平静静地喝着糖水。
刘云善表面上也是平平静静的,但他却在一边听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
其实,此时此刻,刘云善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李小平就是闯入堂屋的三个劫匪之一。
原来,刘云善从飘到自己眼前的碎纸片上,发现是李小平的笔迹,便注意观察他说话时的手势和姿态,再根据身高和体态,基本确定是他。
刚刚又看到李小平的黑布鞋,尤其是鞋边上的一个小洞,刘云善便对自己的判断确定无疑。
他也想到要揭穿李小平的谎话,但想到整个抢劫的过程和结果都十分诡异,觉得这件事非同一般。
尤其是李小平最后打他同伙、撕碎状子、放弃抢劫财物的一连串奇怪举动,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刘云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决定暂且听之任之,静观其变,想出稳妥的办法来弄清楚事情真相。
在韦山茶清醒时,李小平希望她能够说出自己像李以文之类的话,认他为儿子。
当然,即使她那样做了,李小平也不会马上承认、接受。他希望她那样做,只是为自己创造一个可进可退、游刃有余的局面。
李小平想,那一样来,即使自己参与蒙面绑人并且试图抢劫的事情败露,刘家人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何况,自己还及时终止了抢劫和告状的行为。
此时的韦山茶,虽然头脑晕乎乎的,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她从李小平的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狐臭。
这气味,刘丁氏太熟悉了——李以文、刘云善都是这样的汗味!
李小平来到铁牛镇家刘家宅子里时,韦山茶就嗅到了这种味道,但当时李小平和刘云善在一起,她没有在意。
现在李小平就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韦山茶确定无疑,这气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的儿啊……”她在心中呼唤着,想把他抱在怀里痛哭一场,但她明白: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