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韦山茶在收拾饭桌子,“今个儿说好的两桌子客,怎么只来了一半?”
“亲戚都来了。没来的大多是那些做生意的老板。老二昨天一家一家上门请客的时候,都答应来喝喜酒的,有的礼钱都出了。
今个儿的客人没来齐,但我们的亲戚一个都不少,我们自家人坐上去。
明个儿还有两桌客都是老板和官家人,客人要是都不来,如何是好?”刘大山犯愁。
“大大、妈妈,”刘云善进门,“刚才我送一个赵老板出门,他就住在这附近。他说,其他没有来的老板,大多是害怕鬼庄的土匪。”
“这就怪了,客人到我家喝喜酒,又不是在他们家,怕什么土匪?”刘大山疑惑不解。
“他说,”刘云善压低声音,“这宅子的主人,就是因为和鬼庄的土匪有联系,是乱党,被官府抓去杀了头。
这宅子至少要值一千块大洋。海州府衙门原来标价八百块大洋的,可是没有人买。”
“这宅子是凶宅不错,可是我们已经花钱请过李大师。李大师说能住的,他画的画能够压邪的,我们已经贴在堂屋里了。”刘大山挠着头。
“不知什么时候,宅子到了云喜老哥手里。有人说,宅子是官府送给云喜老哥的;还有人因此怀疑云喜老哥是向官府告密之人。
不过依我看,官府一定是知道了在京城做官的刘云悦是云喜老哥的亲弟弟,才把宅子送给他的。”刘云善道。
“这宅子,云喜花没花钱,花了多少钱买了下来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刘大山道。
“老二,”韦山茶声音颤抖,“你听没听说,这里的土匪怎么会这么厉害?”
“赵老板说,鬼庄在花果山下,离这里不远。鬼庄的土匪叫太平天国李家军,他们的头领叫李鬼,传说是天王下派的。”刘云善道。
“什么?”韦山茶很惊讶,“太平天国?天王……不是十八年前就败了吗?”
见刘大山出门倒垃圾,刘云善转向韦山茶,“妈妈,你再说一遍我亲大大的名字好吗?”
“叫李以文。你提他干吗?他十八年前就战死在天京。”韦山茶伤心落泪。
“赵老板说,鬼庄土匪说的天王,好像也是这个名字。”刘云善有点激动。
“天王,这么说他是死了之后升天了不成?”韦山茶抬起胳膊用衣袖擦眼泪。
“妈妈、老二,我回来了!”刘云良提着一个皮箱子和刘大山一起走进家门。
刘大山高兴得热泪盈眶:“好了,这下好了!老大生意兴旺,发了大财,有出息了!我刘家终于时来运转了!”
“老二,”刘云良感慨,“这次在京城,多亏了你的老学长刘云悦。他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前几天,刘云喜老哥还跟我提起刘云悦呢!”刘云善高兴起来。
“老二,刘云悦还让我跟你说件事:他以前在海州城教书的时候,有一个得意门生叫李子雄。他们两人一直保持联系。
前些天,李子雄去信说,他家里对聘请的教书先生很不满意,恐怕教不好他的弟弟妹妹们,已经把他辞掉了。
李子雄拜托刘云悦为他在海州城介绍一个既有文化水平、又有主见和人格的人。
刘云悦一直跟着朝廷的大官做大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考虑这样的事情?
碰巧我生意上的事情就在他的手里经办!他见到我,便想起了你,也想起来李子雄拜托他物色教书先生这件事。
他几天前就回来了。他关照我,生意做好了就回家。不要忘了跟你说这件事。行不行,抓紧给他回话。”
“这,我哪里行?”刘云善摇着头,“刘云悦自己在书院里做学生时就经常说,他绝对不想做教书先生。
因为要想给人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另外,什么叫主见和人格?我自己都整不明白。”
“老二,”刘云良十分有耐心,“你用不着想那么多!要是想教书,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不妨去试试!
要是不想做教书先生,就跟着哥出去做生意!哥从小就犯糊涂,经常欺负你,而且一意孤行。
人常说,三十而立。哥今年三十一岁了,忽然觉得自己如梦初醒,才开始知道一点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