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画师不能理解我的哭声，杨涟也只是打发走了几个人，不说别的，提出了让司礼监去做这件事。我没有别的心情也就随他了。
只记得是圣业三年春的早晨，全国各地生员的女儿都被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进行挑选，这次的规模可以说是整个明国史上最大的一次。
各地的生员都听说皇宫甚至两三年都没有一个妃子，似乎都卯足了劲绝对把自己的女儿推销出去，好久没有的热闹在宁静的民间自发组织起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在画师提供的画像上一一核对之后，五千人里只挑出了前三甲。
作为这场面试的主考官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我睁着那困乏的双眼，问道王安：她们都是多大的年纪？
王安回答道：三位秀女皆是十五岁的女孩子，这位是张薇张秀女，这位是任宝珍任秀女，这位是林可卿林秀女，与陛下差不了两三年。
我很满意十五岁这个年纪，因为这是一个女孩一生之中最好最美丽的年纪。
我不动声色，故作大人，只是说：大家辛苦了，都下去吧。三位妹妹，到殿前来说话。
王安刚想提醒我安全，我使了个眼色，他不在说话，命令左右退下，但其实都没走远，只是躲在暗处待命。
三人战战兢兢的走到了离我不足三步的距离。
我开始观摩着她们的脸，总想从她们身上找到些许影子，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放弃。
我开始开口说话：妹妹们觉得我老吗。
三人对我的称谓和问题所表达的态度都觉得暧昧不清，任珍宝说陛下也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子啊，为什么觉得自己老呢？
我心里越发凄凉，如果按实际来算，她们十五，我应该是二十四或二十五了。
我和她们横亘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大河。可这里是我的王国，我永远都可以遗失掉我的十五岁到二十一二的七年。
我又问了一个问题：妹妹们知道朕把后宫废了很多年吗？为了节省后宫开支，朕连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都不留下来。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后宫吗？
陛下，我们都是普通生员的孩子，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寄希望于多少人照顾服侍。
我只是觉得民间有钱的男人会有几间小房多几个姨太太，没钱的男人会和妻一起同吃同住，另外没有其他的想法。
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并不是看我们，而是看陛下的爱是普及天下，还是独宠一人？
张薇如是回答道。
那你怎么想？
林可卿见话题到了自己去接，只是说：我不知道怎么回复陛下。
三个人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完了。
我再一次端详她们三个人的脸，那是我记忆里的模子所编造的假人，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期盼得到真的呢？
对我来说假的比真的还好用。
我发表了录取通知：
朕不希望再开后宫，朕想做一个普通人。任妹妹，林妹妹，朕不喜欢让你们两个失望，但是真不愿意去伤害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留在宫中，朕想给你们找朕的文臣武将，朕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是碌碌无能之辈。
而朕，需要的只是上朝时大臣谈起有皇后，下朝时回到春明宫便能见得到一个人。
朕不希望感情变得泛滥成灾。张薇，你愿意没有自己的宫殿，和朕住在春明宫内吗？
“臣妾愿意守在春明宫等待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