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林中劲风吹过,带着树叶飕飕作响。配着林海中此起彼伏的蝉鸣,和四处飞舞的蝴蝶,看起来像是一幅工笔描绘的怠倦夏日正午图。
可是这幅怠倦夏日正午图,却被林中传来的一阵鬼哭狼嚎般声音给完全破坏掉了。不过那发出鬼哭狼嚎般声音的并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或者怪兽,而是由一个跪趴在地上,蓬头垢面,穿着一身脏污到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土布衣衫的少女发出来的。
发出鬼哭狼嚎声音的少女面前,躺着一个头破血流,同样穿着一身脏污衣服的的少女,这个躺着的少女身量比哭嚎的少女身量要小上一圈,所穿的衣服虽不怎么干净,但是衣物的料子看起来明显要比那个哭嚎的少女要好得多,而且在她身上没有被污物沾到的地方还绣着精美花纹,可见她衣服没有被弄脏以前应该是很漂亮。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少女一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任由旁边的人哭得声音嘶哑都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是死了过去一样。
“和铃,和铃啊......”哭嚎的少女脸伏在地上,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一边徒手刨着地上的泥土,一边哭叫到:“我要杀了她们,我一定要杀了她们......”
这个哭嚎的少女是将脸伏在地上哭泣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面前躺着的那个头破血流的少女的右手突然抽动了一下后,猛地抬了起来往她的头上打去。
哭嚎的少女被突然打在自己头上的一下,打得闷哼一声停止了哭嚎的时候,那个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茫的打量起四周来。
“和......和铃,你醒了”,哭嚎的少女停止了哭嚎,用用袖子擦了擦脸后,凑到那个睁开眼睛还躺在地上的少女面前,关切的问道:“你头痛不痛,还有什么地方痛,能不能起来,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梦松?”被哭嚎少女叫做和铃的少女,面带疑惑的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沾着泥土,红肿的看不见眼睛的脸孔,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刚刚问完这一句话,这个少女脸上的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滑落了下来,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一样,“你是来接我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回来接我的......”
和铃又哭又笑的样子,把俯身起来的梦松给弄得手无足措。过了半天后,梦松见和铃还是在又哭又笑,没有一点停止的样子后,突然咬了咬牙伸手将躺在地上的和铃给扶了起来,对着正在哭笑的和铃扇了一巴掌。
梦松这一巴掌扇的有点用力,直接把正在哭笑的和铃给扇得愣住了。这一楞和铃就楞了好半天,直到梦松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把面前的人给扇傻了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和铃的眼睛才眨了两下,像是有些疑惑转头看着一脸担心的梦松问道:“为什么,你扇了我一巴掌,我还会感到痛啊?”
“不痛那是死人,”梦松嘴角抽搐了半天后,面目有些扭曲地回答道:“你难道从山上摔下来,摔傻了不成?”
“山上摔下来?”和铃抬头往上看去,果然一道斜坡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明明是在那......不是......”和铃看完四周样子后,转头看着梦松有些迷茫的问道:“我记得我摔下山的时候是在梦虚观,而且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啊,怎么......”正说着,和铃脸色突然一变,打量起面前的梦松来了。直把梦松给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梦松,现在是何年何月,我几岁了啊?”
难道真的傻了不成,梦松有些担心的看着和铃,叹了一口气后回答道:“天顺三年,你十二岁,这里是梦虚观,你在这里待了两年了啊,”说罢,梦松伸手摸了摸和铃额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头昏不昏,想不想吐啊?”
“我头没事,”和铃伸手将梦松的手拉下来后,面色有些诡异的对着满脸担心梦松笑了笑后,说道:“你去给我弄点跌打药酒来吧,我脚扭到了。”
听到和铃的话后,梦松立刻爬到和铃的脚面前,将她两只脚上的鞋袜脱了下来。只见和铃的双脚都鼓起了两个大包,圆鼓鼓的大包出现在一双小脚上,看起像白馒头一般。
梦松低头仔细看了看和铃脚上的两个大包后,突然拿起和铃的袜子,起身往林子的一方跑了过去。只过了一会儿,梦松就带着已经被水打湿得湿漉漉的袜子回来了。
”先用这个敷着,我一会儿回去问其他人借几个钱给你打酒,“梦松蹲在地上,将和铃的脚用湿袜子包好后,有些烦恼的抓了找自己已经乱得如杂草一般的的头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要是那些贱人不把你从山上推下来的话,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现在......”梦松又使劲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们能够借的人都借遍了,我......”说到这里,梦松有些泄气的坐在了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梦松为难的样子后,和铃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突然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之中,摸出了一个挂着白玉的金项圈。看到金项圈后,和铃怔了一下,然后满脸厌恶的将金项圈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顺手抓起离自己不远处的的一块石头,就往着金项圈砸了过去。
梦松正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想着怎么筹钱去打药酒的事情,刚刚想出个头绪来就被耳边传来的“梆梆”两声给打断了,她抬头一看,正看到和铃举着石头砸着那个金项圈,当时脸色就变了。
“你砸这个做什么?”梦松挡住和铃拿着石头的手,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断成几节的金项圈问道:“明明你不是最宝贝这个项圈的吗,怎么现在想着要砸它啊?”
“我脚痛死了,而且我看这个东西觉得恶心,正好我就把它砸断了,你拿去给我换药酒来,”和铃举着石头还想砸项圈,但是手却被梦松给拦住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和铃终于忍不住手软,将石头给放下了。见到和铃不在砸那个项圈后,梦松才叹了一口气,将已经砸成几截的项圈合拢在一起,想要将它们拼好。可惜和铃下手实在太很,金项圈被她砸开了不说,还砸得奇形怪状的,梦松摆弄了一会儿后,见实在是无法在将金项圈拼完整后,只得叹了一口气将项圈收了起来。
“我拿这个项圈去猎户家给你换药酒,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梦松将金项圈上挂着的一块羊脂美玉拿了下来,放在和铃的怀里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以后不要这样冲动,要是你不小心将这块玉砸坏了的话,怎么办?”说罢梦松摸了摸眼泪汪汪的和铃,起身往着林子的猎户家跑了过去。
和铃坐在地上望着梦松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突然翻过身趴在地上,将自己的怀中的那块羊脂美玉握在左手之中,又用右手抓着刚才砸项圈的那块石头,往着地上突起的一块大石头爬去。
待和铃终于爬到大石头边上后,她将左手的玉平整的放在了石头之上,然后举着右手的石头狠狠地往着那块玉砸了过去。
“龙旗阳阳,和铃央央,”和铃看着已经被砸碎的羊脂美玉冷笑一声,“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