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是一本书。
“难怪了……”苑红宁想起自己还在船上，只能假装自己很镇定，重新转身坐下，“他内页还有字。”
这本书被水淋湿透，所以才“散页”垮掉了吗？
苑红宁想起那孩子的“内页”上还有许多文字似的图案，“他是什么书啊？”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那些文字她都不认识。
男人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在她对面坐下，就和之前的长乐一样。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吧……”苑红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虽然对方戴着一个素白的面具，看她的眼神也挺平和的。
她就是莫名觉得有压力。
“你怕我。”他看着她，说。
苑红宁抱着湿漉漉的书包，听见身后水响，回头看了一眼，船夫大叔又开始撑船。
看看前方的水泽，又起了一片蒙蒙的白雾，那么现在他们距离岸边不太远了吗？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小船钻进了一片浓雾之中，又和来时的情景相仿了。
就在这时，后方的一艘小船迅速追到近前，苑红宁看见巫统领和阿来一前一后站在船上，坐在两个人中间的是恢羽。
苑红宁笑着向阿来招手。
“姑娘，请在这里换船。”阿来也笑着朝她伸手。
他们的船并过来紧挨着她坐的船，巫统领伸手一拉，两艘小艇便紧挨到一起。
苑红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那人依然没说话，她便毫不犹豫搭上阿来的手借力跨过船去。
“怎么？在这里换船是不准备一起走了吗？”苑红宁小声问阿来。
“剩下的路，所有人要分开走，我们从另一个渡口登岸。”阿来朝她点了点头。
啊，又要迷惑敌人吗？
苑红宁想了想，说实话，她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搞清楚究竟敌人是谁。
“阿来，我还是不懂，这么多人……”她想起了长乐小朋友，“或者妖魔鬼怪，为什么都要找圣女呢？”苑红宁小声问，“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
“圣女不是本界中人，也该知晓，此是三千世界中的一界，又称山海界。”站在船尾的艄公忽然开口，原来这船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他们赶马车的申大哥。
“申大哥你撑船？”苑红宁想想前几天在陆地上的时候，这位大哥一路上把马车驾得飞起，这会儿又改撑船了！
而且之前那段水路，惊险刺激得不要不要的，他也一样把船平安撑到了这里。
这么厉害的吗？
“正是也！”戴着斗笠的汉子站在船尾，一声招呼，“都坐好了！”
一根长长的竹篙朝水中一点，他们的小船便离开了苑红宁之前乘坐的那一艘，朝一旁的水面迅速地荡漾开去。
苑红宁不由得暗暗惊叹，莫非这位大哥就像间谍一样，什么都会吗？好有特工范儿。
她又看一眼船上其他几个人，都是一副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的模样，难道说……他们几个也是一样？
苑红宁又想到这些人本来就各个都有不一般的本事，也就找个位置乖乖坐下。
她啊，现在要有个当人质的觉悟——只要到了关键时刻，不拖各位大侠的后腿，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他们的小船，与其他五六艘小船一道，在差不多时刻前后离开了原本的船队。
又行过一程，左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小船了。
苑红宁坐在船中，远远望着其他的船渐行渐远，慢慢小成了一根根牙签。
铺满晚霞的湖面上，飞来许多大大小小的水鸟……云影天光共徘徊，真是一片美丽祥和的景色。
就在苑红宁已经看得见越来越近的小渡口，以为马上就能抵达岸边，危险早也远去的时候。
倚在船边的恢羽却突然直起身来，他脸色一变，沉声道，“打起来了。”
阿来他们纷纷向水岸附近望去，巫统领和恢羽二人则快一步地越出小船，迅速朝前方的水面掠去。
“阿来，怎么了？”苑红宁还是头一次见这几个人面色凝重，看起来大事不好。
“那只鸟这么着急，恐怕山主他们遇到麻烦。”阿来双眼望着水岸方向，却与船尾的大申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没再多言，手持竹篙的申大哥便将手中竹篙一竖，陡然向水中猛然插下。
缓缓朝前行驶的小木船，顷刻停在了水中间。
苑红宁不敢多问，看几人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安安静静听从安排就好。
“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与大申哥先从水路遁走。”阿来走到苑红宁的近旁，在她身边的船舷坐下。
“好。”苑红宁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哪怕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大申哥笑呵呵地安慰她没事，别紧张，说着又从手里凭空变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圆贝壳来，要苑红宁随身带好。
“好漂亮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贝壳。
苑红宁把粉彩的贝壳拿在手里摩挲一下，顾不得把玩，直接收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放好。
“倘情急落水时，不必惊慌，有此螺，定可保姑娘平安。”申大哥呵呵一笑，黝黑的脸上显出几分豪爽来。
苑红宁连忙道谢，希望当真情急之下她还能不至于惊慌失措全都忘光了吧。
留下来的三人都默默关注着岸边的情况，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巫统领他们没回来，苑红宁也丝毫看不出远处究竟发生了啥。
天色慢慢暗下来，霞光红如流火一般沉落远处的湖面。
“这雷沼可真大啊！”苑红宁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本界不多有几处能蕴化蛟龙的湖沼，雷沼便是其中之一。”大申哥解释道，“传闻，碧渊神君真身的震极神龙当初便出于此沼。”
“喔——”苑红宁假装听懂的样子。
“此间的神君很多么……”她又随口说到。
“山有山神，水有水神，这世间大大小小的神君神女，数也数不清。”大申哥点点头，“单说这五湖四海内，天地大荒中，十万大山、三千世界，光山川神明，就不止十万之众了。”
“啊……”苑红宁听着这数目，说的是神仙吗？这是满大街发小广告的队伍吧。
“那你们山主呢？”她转而又问。
“山主，自不在此数。”
“琅寰福地，乃山外之山，化外之境。三千世界之源头，此间万物之始终……”申大哥说得嘴溜，笑着道。
“何况琅寰仙山隐匿于此世久矣，鲜少现于凡界。据凡世间传闻，琅寰现世，必出至宝。不是神笔，便是天书。得天书者，能知过去。得神笔者，可书未来。”
“故而，每当琅寰显影，不光人间俗世的帝王枭雄趋之若鹜，便是四方八荒十万大山之内的无数神魔，亦无不蠢蠢欲动……”
“难怪都要倾巢而出了。”苑红宁觉得自己就像听了一段天书。
好玄好玄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