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间,有棵无神不知、无鬼不晓的盛阴树。
传说,这树在混沌之初就有了。与谣邪神阴、东华帝君一般年岁。
灵树吸收着阴灵之气,经千年、万年、万万年,孕育了个极阴之体的灵胎。
那便是我。我唤作望桥。
这名字是孟婆给我取的。
起初,我觉着这名字有诗意美。
——至少这是“牛头”“马面”所没有的。
可一日同孟婆谈天时,她却告诉我:“唔……这名字啊……你幼时常随我去分发孟婆汤,我瞧着你甚是喜欢望着奈何桥那边儿,便定下了这名字。不过现想来委实有些草率,哈哈哈……”
……
孟婆约莫在奈何桥畔发了十六万年的汤。
其实,“孟婆”是一种职业,专在奈何桥畔发汤罢了,而非是真正的老婆婆。相反,她年纪虽比我大许多,可容貌却是十分清秀可人。
我幼时常黏着她。不仅是因为她长得好——当然,这也是牛头马面他们所没有的。而是因为我想看着她发汤,也看看奈何桥上那些只进不出的小鬼们……可惜这也导致了我这草率的名字的悲剧。
别人听了我这名字都忍不住调侃一番,就连阎王也是,可谣邪神阴却没有。
认识谣邪时,我约摸两万岁。
那时是刚跟着小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白无常学会瞬移之术。我性子急,刚学会便迫不及待的施展了起来。谁料到竟瞬移在了谣邪的住处。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往深处走,毕竟这阴间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倒是两边种着一片一片的彼岸花。这种花在阴间很常见,可我独独觉得这里的更为妖艳。
觉察到这里没有人我便更加放心大胆了,心想这个地方实在没有来过,抱着猎奇参观的心态一步步走进了内室。
于是看到了谣邪。
当时被惊到了,只一味的为自己的莽撞道歉。现在仔细回想,他当时是穿着暗色衣袍,长发披在身后,屋子里有些暗,微微有些光从雕窗透过,映在脸上,更显得脸苍白了。
谣邪默了一小会儿,对我说:“你是盛阴树树灵?唤作……唤作……”
“望桥。”我接下他的话。
谣邪“嗯”了声,手轻轻一挥,蜡烛便燃了起来,屋子里亮堂了。
而我又是一惊。
谣邪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我脑内心中无不震撼,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跟小白学识字写文,以至于到现在脑子里竟蹦不出一个像样的溢美之词。
这比方才看的更清楚了些,他穿着墨色衣衫,长发一半披着,一半用黛色发带束着。眉秀似山,眼拥星霜。
我偷偷看了几眼后低下头。
谣邪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的结界竟未有半分松动。”
我的心突突跳,一半是紧张,一般是不知名的喜悦。嘴巴也变得不利索,磕磕绊绊向他解释了原因。
谣邪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凶狠暴戾,他并未责怪我,还让我多去他那儿坐坐,一口一个“望桥树灵”的唤我。
我自然乐意。等熟络起来后才知晓原来他竟是谣邪神阴,与东华帝君齐名的谣邪神阴。
我更加惊讶了,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欢喜。
当我将这些事告诉孟婆后,她笑着调侃我:“你这莫不是喜欢上了他?”
我不明白,我觉得孟婆说的不对。从小很多人都说喜欢我,譬如孟婆,譬如阎王。可我现在能明确地知道,我对谣邪的“喜欢”不是这样的。
孟婆也不多说,只是揉着我的头,跟我说:“桥桥,想去人间么?听说人间很热闹,有爱有恨,有生有死……”
“想。”
我真的很想去人间,从小就听着一些小鬼跟我谈起人间,听着的确很是热闹美好。
我试着说服谣邪陪我去,谣邪只是说他年岁大了,不想多走动。我叹气,暂时放弃了去人间的打算。
可我对人间的向往又是那样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