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提着水壶与小女孩率先走出门外,叫起正坐在外面抽水烟的中年男人,男人一手挑起身边的锄头扛在肩上一手提着一个大水烟竹筒跟在中间,少毛从屋内走出跟在最后一边走着一边四处观望着,至于东家则准备美美地睡个让少毛无比羡慕嫉妒恨的午休觉。少毛跟着他们在土路上走着望见附近村民的房子和东家的如出一辙,都是三二间,木制式样甘蔗叶盖顶,稀稀疏疏落在各个小岗上,互相之间隔着还有些远,但基本上都有土路相连。途中也遇到三处已经开始开工的小岗,颇有意思的是在三个地方少毛都发现只有小女孩正帮着干活,而最小的一个可能还不到十岁,这让少毛开始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女孩会跟着来,原本还以为她只是带带路或者是跟着过来玩一玩。
'少毛不由得心生不忍,这种不忍并不是小女孩要干活,而是这种相当明显的差别对待,就拿东家来说,女儿辛辛苦苦要干活,儿子舒舒服服在读书。只是再看不习惯少毛亦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要知道在少毛家乡,十来岁的孩子也会在农忙时帮父母干活,但无论男孩女孩基本上都能做到一视同仁。怀着有点沉闷的心情少毛随着大家的脚步来到了一座小岗下,小岗底部的甘蔗林已被削去一小半,离小岗有一百多米的土路上方搭有一个平台用来堆积甘蔗方便装车,小岗虽然不太高但却很陡峭,少毛跟着大家沿着挖好的小凹坑往上爬了好几十米才来到甘蔗林的边缘。
少毛发现甘蔗砍过后根部还会生发青绿的小苗,因为遗留下来的甘蔗叶可以很好的保持土壤的湿润,所以最开始砍的地方有些小苗都长有十多公分高了,更妙的是甘蔗叶腐烂后还化为养分促进新的甘蔗更好更快的生长,砍了以后可以再生,生了以后又可以再砍,但是在少毛家乡甘蔗只能一次种下,收获一次,所以免不得有些惊异发出感慨:“只是辛苦耕种一次就可轻松收获多年!”
男人开始干活了,他站在下面非常巧妙地用锄头将上方的甘蔗齐根铲断轻轻一勾甘蔗就倒在身旁却沾不到一丝衣角,整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快速而顺畅。第二天少毛想偷懒就提议自己去干挖甘蔗的活,男人憨厚笑了笑也没反对,少毛接过锄头去挖,不是挖伤甘蔗根就是断口太高浪费收成,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就是常被倒下的甘蔗砸着身上,要知道甘蔗的叶子边缘很锋利,手上脸上收获的好几道小口子就是这次失败行动最好的纪念品。接受教训后少毛这才明白这小小的挖甘蔗也是个技术活,没有长时间的练习根本就难掌握这项本领,所以在试着挖了五六根后速速乖乖地把锄头还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熄灭了想偷懒的小心思。
当然这是明天才发生的事,现在是少毛在看着男人挖,不一会儿男人就挖断了一堆甘蔗,接下来轮到妇人与小女孩表演了,只见她们一手摸出藏在甘蔗叶下的镰刀,一手抬起甘蔗的枝头一刀将枝头削断,然后用镰刀柄上的一个圆孔套住甘蔗的顶部用力往下迅速一拉,所有的甘蔗叶都干干净净剥离掉了,整个动作快速又利落,这时少毛才看清原来镰刀可以分成二面。等到削好叶的甘蔗多了起来时,妇人就开始教少毛如何用尼龙丝带捆绑甘蔗,拿起甘蔗从弯曲部砍下将甘蔗砍成两段,笔直的一段长约二米多一些,弯曲的一段长约一米多一点,直的与弯的甘蔗分开后齐整堆一起,再把丝带的一头打一个带环的死结,带环丝带穿过二十来根甘蔗一端后丝带另一头再钻过圆环用力拉紧打二个死结后就捆绑好甘蔗的一端了。再在甘蔗另一端依法炮制后一捆甘蔗就绑好了,每捆甘蔗不论长短要都绑二条尼龙丝带。少毛很快就学会了这种简单又快速的方法,开始动手捆绑起来,少毛还趁机尝了尝这种青白色甘蔗的味道,咬上一口感觉比黑色的甘蔗硬多了但确实很甜。就这样男人挖断女人砍削少毛捆绑,如同流水线作业一般,没多久的成果就有二三十捆甘蔗。
这时男人就停了下来,走了过来扶起两捆长的甘蔗侧立起来,双手紧抱顿时腰背一发力看着非常轻松就将两捆甘蔗肩扛了起来朝小岗下走去。少毛也学着男人的动作将两捆长的甘蔗侧立准备扛上肩,腰背发力一试感觉非常沉没扛起来,少毛心一发狠猛然使出最大的力气顺利将甘蔗扛起来了,只是双腿有点颤抖,一迈步脚一软差点被甘蔗压趴下,赶紧丢下一捆才稳定下来。
少毛估计长的甘蔗一捆应该有七十多斤,只是一捆的话感觉还能对付但也绝非轻松,尤其是还要走下岗,只能走小碎步而且每一步都必须踩稳,速度还不能快,一快就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失足摔倒受伤,运气差点倒在如同匕首般的竖起来的甘蔗根部上也许还会受重伤而一旦伤重后干不了活,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东家还会管你死活?恐怕自生自灭就是唯一的结果了。
少毛只好非常小心翼翼地走着终于成功走下岗将甘蔗甩在平台上,平台已经堆了好些甘蔗了。一趟接着又是一趟,但是少毛感觉自己很不好意思,因为长的甘蔗男人一次扛两捆,短的一次能扛三捆,而少毛长的甘蔗只能扛一捆,短的每捆只有三十多斤,三捆按说应该也可以扛起来但是三捆甘蔗叠在一起的体积太大了,少毛无论怎么试都扶不稳,所以只能选择扛两捆。还有男人的速度也比少毛快,同样的时间男人走五个来回而少毛只能走四个,少毛扛得少男人自然就是干得多,但两个人的工钱却是一样的,男人能乐意吗?少毛能好意思吗?所以在将所有捆好的甘蔗扛完后大家坐下休息时,待男人喝过水后少毛主动将烟筒递了过去,男人接过烟筒略有不满说教道:“拿了人家的钱,干活就要卖力,不然东家请谁不是请啊?”
“是!是!”少毛讪讪地点着头。
“没事!刚开始干不动习惯就好了。”妇人主动开口安慰起来。
“山那边那家前年也来了个外乡人,刚开始也是干不动,现在还不是干得好好的,今年还取了婆姨在这里安家落户了。”接着妇人话题一转对着少毛说道:“你看小青好看吧?我告诉你在我们这儿像小青这样好看的女娃多的是,只要你好好地干个一二年,到时候我给你说桩好亲事,你存点钱,你婆姨去娘家再借点,然后也可以包块山种上甘蔗,这样也就安家立业了。我看小青就不错,你好好干,说不定我就会和东家好好帮你说一说!”
“小青还太小呢?”少毛到此刻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叫小青,听到这些话少毛的脸有些红了,倒不是因为婚事男女情爱,现在少毛一门心思只想着早日到西双版纳好探险。那是因为被妇人的大胆调笑弄得害羞了,本能想立即结束这个话题,自以为抓住了妇人话里的漏洞所以马上反驳道,因为在少毛家乡男女双方没有个二十四五休想结婚。
“不小了,村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娃有的已经嫁人了。”妇人继续调侃道。少毛一听不敢置信有点目瞪口呆,在这里这么小就能嫁人了,可看到男人脸上的神色丝毫不见有异,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即使是不敢相信却也是不得不信。
少毛忍不住向小女孩看去,只见小女孩背向大家而坐,双手捂脸头埋在膝盖上,嘴里嚷嚷道:“他婶子!他婶子!莫说了!莫说了!”语气似在生气又似在撒娇。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妇人嘻嘻笑着道。男人也呵呵一笑过后,从竹筒上拴着的小袋里捏一小撮烟丝塞进烟嘴里轻轻压实,然后半张脸都紧贴着烟筒,一手扶筒一手点火“咕噜咕噜”抽起烟来,抽几口就抬起头来,满足地吐出阵阵烟雾,少毛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抽烟,当然也见过别人一支一支地抽着烟但却是卷烟,刚才在屋里没看见现在才算是第一次看到抽水烟,尤其是听到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觉得非常有意思。
“来!试试!”男人看到少毛感兴趣的样子将竹筒递了过来。
少毛连忙摇摇手说:“我不会”
“男人不抽烟还叫男人吗?来!我教你!”听到中年男人这句话小毛本能想起中午被劝酒时听到的一句话,“男人不喝酒还是男人吗?”也是眼前的这位说的。小毛刚才还觉得对男人有所亏欠所以也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再加上内心也愿意试一试,但是为了表示尊重少毛伸出双手接过男人单手递过来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