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说不可以，这要是我妈没了以后你出去单过，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嘛。”
“那有啥笑话的。”
“这样，你也先别着急，你出去单过是个大事，我们得商量一下。”
“那，成吧，那我先回去。你们记得商量。”
“大，你再坐一会儿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立国妈应该在做，免得又剩了。”
施成川有些失落地回了家，两三日之后施成川终于等到了儿子的回复。
那日施有仁远远地看见父亲在田里干活的身影，弯着腰，一起一伏，像极了山坡上吃草的绵羊，也一起一伏。他心里一直纳闷到底是因为什么父亲硬是想一个人单过，这个主意老二也不赞成，他自己也不太同意，一来生活不方便，二来传出去也不好听。这样想着，他便迈开步子去了父亲在的那块田里，他远远地喊了一声。施成川听到声音，直起腰来看了一阵，看清楚是施有仁，这才停了手里的活儿，抻了抻腰，拍了拍前胸和大腿，于是扬起一阵尘土乘着风飞扬。施成川觉得有些紧张，自从上次问了要单过的事儿以后就没了消息，不知道这次大儿子来是不是关于这件事。
“大，怎么就你一个人？立国妈呢？”
“在家里，说是这个活儿她干不来，她得在家干别的活儿。”
“哦。大，我远远看到像你，再说正好又在这块地，所以我猜就是你，我就过来了。”
“嗯。”
“我来，是找你有事。”
“嗯。”
“大，你是不是觉得老三和老三媳妇对你不好？不孝顺？”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施成川说着话走到田埂边上又坐了下来。
“你上次说想自己一个人过，我今天就是专门来跟你说这个的。”
“哦。”
“立国妈对你好吗？是不是她对你不好，你才这么说的？”
“没，没有，还行，人家也好。”
“那，既然她们两口子对你也好，你就没必要单过了，你何必呢。跟他们一起过也挺好，有个照应，不然你一个人我们都还得更操心。”
“我现在这身体还行，其实你们也没啥操心的。”
“这也不是操心不操心的事，你说我妈在的时候你们还一起过，这我妈突然不在了，你反而单过了，一个人难免有不方便啊。你出去单过，也的确让我们这些小的也挺不省心的。”
施成川没有接话，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看着那烟头上烧了一节烟灰出来，拿手指弹了弹，烟灰掉了。
“大？”
“你说，我听着呢。”
“所以就是说既然老三和老三媳妇对你也好，过得下去，那就一起过吧，这自古哪有人老了出去单过的，这个说出也不好听啊。”
“老二也不同意吗？”
“我和老二想法是一样的。”
“成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大，这也不是说我们小辈管束你，这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年纪大了，一起过对你也有个照应。”
“嗯，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再干一会儿，中午再回去。”
“那，成吧。”施有仁看着父亲的样子，他心里也知道父亲是不高兴了，但是话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就只能先回去了。
施有仁一边往回走，脑子里面一边闪过这几年家里头的情形，自从老四去世以后，这大家子人都背着外债，那些年给老四看病办丧事的钱都是借的。这病恹恹的日子还没缓过神来，母亲就病了，母亲到底什么病，怎么没的，都还没搞清楚，她疯疯癫癫了些日子，然后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没了。母亲没了，家里更像糟了灾一样，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日子过得凑合一天算一天。
施有仁正这样想得入神，没想到迎面碰上了施蓝。
“大哥？”
“蓝儿，你？你应该还不能出门活动吧，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能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大哥想是忘了时间了吧。”
“咱妈都走了这么久了啊。”
“是啊。都一个多月了。大还好吗？”
“就在那块田里呢，正忙活呢，大，还行，没病没灾的。”
“那就好。我本来想着先看看大，明天再去找你们呢？”
“你是有事？还是专门来看大的？”
“我……也算有事吧，回头再说，我先去看看大。”
“成吧，你一个人？”
“不，我和张军两个人，他在后面碰到个熟人聊天呢，我就先来了。”
“哦哦，那成吧，那你今天不着急回去的话，明天过来家里坐坐。”
“嗯，成，大哥，要来的。”
“好。”
“那我先去了啊。哦，对了，我二哥和二嫂也在吧？”
“在，不过你二哥可能这两天就要出门了。没办法，家里现在都缺钱。”
“哦哦。也是。那大哥你先回去吧。”
“嗯，你自己注意点啊。”
“嗯，成。”
施蓝说完就朝父亲这边望去，远远地看见父亲的身影，眼眶一湿，虽然以前一直觉得父亲不够善待母亲，一直很苛刻，但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看着父亲的确像是老了很多。她这次回来娘家，自然是来看看孤寡的父亲，其次也是顺带着做点别的事，对于她和张军来说也是比较重要的大事。施蓝一边想一边朝施成川的方向走去。
施成川正好抬起腰的间歇瞥到了女儿的身影，这便又停下活来望向这边。
“那是蓝儿吗？”
“是啊，大，我来看看你。”
“你怎么一个人啊？孩子呢？”
“孩子在家呢。我和张军我们两个，他一会儿就到。”
“那你先到家里吧，这里这么晒，我一会儿就来。”
“没事，我们一起回去吧，现在也快中午了，你也早点休息嘛。”
“也成吧，看着日头，估计也差不多了，那我收拾收拾，我们回去吧。”
“嗯。”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人越来越近了，施成川随意处置了一下田里刚铲出来的杂草，拿了小铲子和手套同施蓝一起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