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的这些例子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很多例子相类似。一位船长从港口出发之后,乌云逐渐集结,不出几个小时,就出现了一场大风暴。结果,他的船被困于大风之中,船的中桅和绳索都被狂风吹走了。但是,船的所有者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他。因为在离港的时候,船长根据自己掌握的气象知识,认为并不会出现大风暴,因此也不觉得会有大的危险。我们不能奢望船长能够提前对变幻莫测的天气做出一个合理的预判。我们总是倾向于让孩子掌握跟我们一样多的知识与经验,从而对危险的存在有一种认知。其实我们也是在经过多年的人生摸爬滚打之后,才逐渐掌握到这些知识的。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因孩子对事物缺乏足够的认知而去指责,甚至惩罚他们。
其实,在很多情况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们对危险都是有一定的认知的。但是危险出现的情形,有时是前所未见的,而且出现的组合也是千变万化的,其可能造成的危险并不能引起身在其中的人们的警觉。下面一个事例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一队施工人员正在隧道里修建铁路。他们在离地面几米深的地方,进行炸开岩石的准备工作。铁轨的附近放着引爆用的充电器,施工人员不经意间把那些连接炸药的引线和充电器靠得太近。恰在这个时候,闪电骤鸣,铁轨把雷电传了过来,引爆了充电器,导致几个工人当场丧命。工人们没有警觉到那些他们完全预测不到的危险,所以没有人会责备工人们的粗心大意。在这方面,与我们在平常对待小孩的时候有着惊人的相似。
儿童学习拼写
也许,在对孩子的管教中,仅仅是因为孩子心智不成熟而造成的错误,就足以让他们在家里或是学校都“收获”了不少本不该“享有”的批评。很少有成年人能够对孩子在学习阅读和书写单词时遇到的巨大困难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因为自己孩子在学习书写单词上去的极为缓慢的进步,不知道有多少父母会感到沮丧或不满,这可以从他们的指责和埋怨声中略窥一二。父母们好像忘记了在英语这门语言中,日常使用的单词数量就达到八千到一万个左右,而且,这些单词都是要一个一个学习的。孩子就像苦行僧一样忍受着记忆的单调、无聊和苦闷。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可以从自己日渐发育的智力上得到一些帮助。而我们对这些单词的拼法却是习以为常。例如,“bear”这个单词,指的是一种动物“熊”。这个单词是由“B-E-A-R”这四个字母构成的。
我们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些单词中,字母之间具有一种天然的粘合性,组合在一起用来指代某个事物。但是,当我们要求孩子背单词时,他们却不是这样想。他们对字母本身或是其所具有的性质一无所知。当我们指熊的时候,他可能会想到“bear”,也可能想到“bare”、“bair”、“bere”等。而“you”这个单词也一样,它可以说是我们平常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了。一个小学生根据这个单词的发音,可能会拼写成“Y-U”。在此时,如果我们指责孩子,无疑会使他们受到伤害,好像他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似的。其实,大人们应该明白,孩子们不经过最刻苦的努力及记忆的劳役,那些在他们眼中杂乱无章的单词拼法是根本不可能掌握的。孩子在相同发音的情况下,无论是拼写成“Y-O-U”、“Y-U”、“Y-O-O”、“Y-E-W”、“Y-U-E”(FLUE中的-UE)甚至是“Y-O”(DO中的-O)等,都是有可能的。那么,到底该选择哪一个正确的单词拼法呢?
事实上,词汇的发音是由元音与各个字母不同的组合而得来的。在不同的单词中,孩子是以一个音节的发音来指引他书写单词的。在长期养成的习惯中,我们已经对正确的拼法习以为常,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在上面已经讲过了,我们往往会这样认为,英文单词的构成字母之间都有着某种天然的粘合性,在发音时,各代表相同的一种模式。在某些情况,这显得很自然,很正确,而在另外的一些情况中则显得有点荒唐可笑。我们经常会见到有人把“laugh”这个单词写成“larf”,还有些人会把“scarf”写成“scaugh”或是“scalf”。我们之所以把这些明显的不协调之处遗忘了,完全是长期的书写习惯造成的。其实,在单词组合中,并不存在天然联系的说法,而孩子对此更是没有概念。
他们在学习讲话时,学习该发什么音来代替清晨草地上的露水(dew)。但是,孩子根本无法从众多相同发音的单词中抉择一个正确的拼写形式。他可能拼为“dew”、“do”、“du”、“doo”以及“dou”,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拼写时的候选对象。因此,在如何正确拼写单词上,他们会陷入无望和迷惘之中。因为当我们要求他们去思考如何正确拼写时,他们却总是无法克服这一困难。所以我们会觉得他们有点愚蠢。但是,任何一种语言中的任何一个词汇的具体拼法是有其原因的。这一原因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甚至是在荒蛮时代,从野蛮人那些业已消失的语言中探究根源。对于每个时代的语言使用者来说,要想了解其中真正的奥秘所在,都是无能为力的,仿佛这些理由根本是不存在一样。所以,大人们要求孩子去思考这些或是运用他们的理智能力,真正能收到的效果是可想而知的。
事实上,一个单词或组合发音并不像上面提及的这些例子中那么具有普遍性。但是,在上面所举的那些例子还是比较合理的。这几个单词并没有经过特别的遴选,而几乎是完全随机的。在我们的语言中,单词的发音很少只具有一种拼写形式,大多是具有多种拼写的形式。
现在,我们取severaldifferentmodes这三个单词来作例。在我写作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要以它们作为例子。因此,这可以被看作是一种随机抽取的范例吧。“several”的发音与下面几个拼写不同的单词完全一样:“ceveral”、“severul”、“sevaral”、“cevural”,此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拼写方式。而“different”的发音则有以下的拼写方式:“dipherant”、“diferunt”、“dyfferent”、“diffurunt”以及其他的形式,它们的发音都是一样的。而“modes”亦是如此。根据语言的相似性,可以拼写为“moades”、“mowdes”、“moades”、“mohdes”,甚至是“mhodes”(跟Rhodes中的-hodes发音一样)。
当然,一位出众的演说家能够了解上面具有相同发音的词语的细微之处,并能够掌握其中的不同涵义。但就一般小孩所具有的理解能力来说,在“constant”一词中的“-ant”与“different”中的“-ent”等方面,他们并没有什么感知可言。
现在,我们要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孩子必须要机械地把这些单词记住,没有任何捷径可以引导他们正确地掌握发音相同而拼写不同的单词,或是如何从相似的拼写上作出简单的判断,抑或是从几个相似的单词中看出哪个是拼写正确的。孩子每天花多长的时间在这项学习上,我们只要稍微想一下就可以明白。我们都殷切期望着,在孩子十二至十五岁的时候,可以正确地书写一万到一万二千个单词(据说,《韦伯斯特词典》中有十万个单词)。如果当我们充分考虑到这一点,那么,发现下面这样的事实,作为父母就不必感到沮丧:自己十二或是十四岁的女儿拼写的单词中,其中只有三、四个单词是正确。相反,父母还应该感到高兴和满意。倘若我们只是因为孩子的错误拼写而责备他们,会让他们因此而感到羞愧。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感到心灰意冷的了。
这个例子与孩子在学习阅读的时候遇到的巨大困难是相类似的。一些字母的发音以及这些字母如何构成一个单词,孩子对这些问题根本毫无头绪。因此,关于“hit”这个单词,孩子会认为每个字母单独发音分别是:“achite”(译注:H的字母拼读)、“eye”(译注:I的字母拼读)、“tee”(译注:T的字母拼读)。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单词写成“achite”而不是“hit”。那些想要对孩子在学习拼写单词时所遇到的困难和辛劳有所了解的母亲,或是那些对孩子取得缓慢进步感到不耐烦的母亲,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她们坐在椅子上,扒在比她们还高的桌子上,正在尝试着用铅笔一笔一划地描摹汉字,旁边站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中文老师。在摹仿中哪怕出现一丁点错误,都会被老师的金睛火眼逮到。然后,老师会以一种毫不留情的语气指出她们的错误所在。这样,母亲们应该就会对孩子在学习过程中所碰到的困难有一个公正和合理的认识。
嘲笑带来的后果
在孩子掌握知识的自然过程中,他们犯错误时会遭受到指责和叱责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感到心灰意冷的了。而实际上,在很多时候,他们所犯的绝大多数的错误都会成为大人指责、嘲笑的对象。这种教育方法给孩子带来的后果是可以持续终身的。对于天性比较敏感的女孩来说,更是如此。在很多例子中,我发现了一些特别的情况,对于那些还没有完全了解学校的影响的女孩子而言,她们害怕犯错,害怕自己被认为是“愚蠢”的人,这种心态会阻碍或延迟她们取得进展。与其他的因素相比,正是这种做法压制了孩子学习的天然热情,也摧毁了他们在前进中所能获得的各种乐趣和勇气。
愚蠢
我们在指责或是嘲笑孩子犯下的愚蠢错误的时候,可否想过这样做是一件多么狭隘,甚至是近乎残忍的事情呢?我们要清楚,假如因为这样做,而使孩子在心理构造方面形成了任何次等或不足,这都不是孩子的错。而至于孩子所拥有的天赋,也不是他们自己可以控制和决定的,而是由造物者,或者说是由孩子自身大脑系统的组织功能的状态决定的。这一切假如有什么不正常的话,都不是孩子自身能够改变的。这些缺陷或许会表现在面部特征上,可能是先天性眼盲或耳聋,或是身体其他部位的缺陷。任何有缺陷的孩子都应该得到父母和老师的特别关照和爱护。
如果他有点近视,可以让他坐在教室前面尽量靠近黑板的位置。如果他的听力不好,就可以让他的位置离老师近一点。在其他的情况下,我们也应该采取相应的措施。如果你认为他有不足的地方,就应该友善地给予他关爱,尽可能去鼓励他。因为,只有依靠家庭和学校持续不断的关爱,才能弥补孩子在这些方面的缺陷。在其他事情上,小孩的监护人应该清楚意识到,孩子所犯的错,到底还是出于坏的意图还是一般性的习惯。其实,他们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他们不成熟的心智所致。无论是在植物的培养、动物的饲养或是与人类的心灵交往时,我们都应该对那些还处于萌发阶段的事物给予最柔和、最细心的呵护和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