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了?”吕长歌有些哽咽。
“大叔。”云遥展开双臂迎上前去,只见他也如此效法。
可是,两人却擦肩而过,吕长歌绕过他,直扑向他身后的人。
“丫头们,好久不见,让大叔抱抱。”
“你给我过来!”云遥一把拽住衣裳直往回拽。
洛轻雪对如鸳道:“如鸳姐,你们俩现在怎样?”
“很好!”如鸳笑道,“我们现在不仅仇深似海,还多了一笔他还不起的债。”
洛轻雪怒目瞪向吕长歌:“你又蹭吃蹭喝不付账?”
“小钱儿,你一甩手就能替我还清。”
“做梦,自己凭本事欠的钱,当然自己还了。”
“最近手头不宽裕,原本攒了些,都施舍给暴雨洪涝中的苦难人家。”
洛轻雪不屑道:“哼,谁知是真是假,你没钱可以想别的法子呀,比如,卖给她?”
如鸳大呼道:“我买他作甚,挂门梁上辟邪?”
吕长歌道:“老子懒得同你们废话,我找炎钧去,挨一拳头就能拿一百两,这好事……人呢?”
剑心和楚离走出屋外攀上房顶,远望这从未见过的景致。先前在夜妄部坎图沙,虽也是一片无边沙海,可遥夜之下光绸环绕,更显柔情。而眼前,天高云淡,平沙茫茫,一缕缕旋风吹动烟尘,如金色的海浪绵延起伏,甚是壮观、辽阔。
当再回到屋中时,他们也说完了一行经历。如鸳喃喃道:“独缺命魂……真是奇事。”
洛轻雪道:“你们也没有主意?”
如鸳微微摇头,吕长歌愣在一旁,口中只念出两个字:“唐尧……”
云遥埋首,眼中略有失落:“既然这样,也不再耽误了,我们要赶去酆都,替钟炼前辈探查阴魂作乱一事。”
“阴魂作乱?”吕长歌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你们一同前去。”
“还有我!”如鸳随即跟着。
云遥问道:“大叔,之前你被樊海所伤,现在伤势如何?”
“近乎痊愈了,你们呢?”
剑心道:“瑶池仙境果然非凡,只待了一日,便觉得恢复如初,也能施展御剑术。”
吕长歌道:“哟,你小子这浓眉大眼的,也会御剑了?”
“不行?”剑心咧着嘴盯向他。
雨蝶道:“事不宜迟,这便启程,待解决了此事我们还要去找炎钧。”
酆都城,位列渝州南岸,江水以北,此地风土极阴,成为阴差鬼卒来到人界的入口,不过只在夜里,亦不会叨扰寻常百姓。人们为求福祉,修建了不少鬼神宗庙时时朝拜。
众人一如既往,为低调行事,降落于附近山林中,然而此地却甚为古怪,天空中阴云密布,又无雨势征兆。四周漂浮着近乎惨白的雾霭,并非像女娲神境迷瘴、东海魔雾那样奇幻或是可怖,充斥的只有凄离、死寂、沉沦。
因为阴气甚重,在他们劝说下,楚离回到了楚湘剑中,不再出来。
如鸳道:“传闻酆都一带虽然风水极阴,可断不至这不见天日的地步,应当是有所变故,令阴气大盛。”
雨蝶道:“山林如此,不知城中会怎样。”
雾霭中隐约望见一座城池的轮廓,但无法肯定,而就在这时,一具曼妙的女子身影渐渐浮现,挡住身后一切,立在众人眼前。
吕长歌问道:“老妹儿,酆都城是不是在前边?”
女子不曾理会,转身向左方走去,脚下仍有雾气缭绕,看不清步伐,可她行得十分平缓,简直像漂游一般。约走了有几步远,还停下向众人转头示意。
“她是让我们跟着她?”洛轻雪疑虑道,“要不去看一眼?”
女子已消失在雾霭中,众人正打算迈步,突然,前方又传来一阵大喝,其声尖细而又衰老:“别跟她走!那是陷阱!”
众人闻声,目不转睛望向前方,只见一佝偻身影,弓腰驼背,面黄肌瘦,尖嘴猴腮,更是一秃顶,只剩一撮枯黄头发。
一眼看去年过半百,与吕长歌面上岁数相当,可两人的气宇却有如天壤之别。得其衬托,吕长歌纵使一身旧衫,脸颊上一道疤痕,也顿时化身为顶天立地的万丈豪侠。
云遥有些不忍直视,对这尊面容适应了许久,拱手道:“老伯,您说那是陷阱?”
“管谁叫老伯!我今年才二十有五。”
“你!”剑心愣道,“你孩子这般大倒差不多。”
“我还没娶妻室呐。”
“又是个老鳏夫……”如鸳抿嘴一笑,不觉望向一旁,吕长歌虽未转头,但已顷刻察觉到这片目光。
“你往哪里看?”吕长歌斜着眼对如鸳道。
“不让说实话咯!哼,不说就不说。”
身后洛轻雪道:“你俩别吵了,鳏寡正配嘛。”
吕长歌与如鸳转身死死盯着洛轻雪,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话语间,面前的尖厉之人,目光于三位女子徘徊扫动,望着宛如神女的两人,眼冒金星,浮想连绵。
而当目光落在如鸳身上,那撩人的半掩发饰,雪白的香肩玉足,凸翘有致且大到能枕人入眠的峰峦,顿时让他浑身一颤,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众人忙着斗嘴内讧,也未曾察觉,当终于平息之后,云遥再度唤道:“老伯……”
“说了别叫我老伯,鄙人姓钱,家中排行老八,在这酆都一带颇有些名气,百姓们都称我钱八爷。”
剑心道:“你说那是陷阱,究竟何意?”
“那个女子非人,而是伥鬼。”
“伥鬼?”
如鸳道:“传闻被猛虎吃掉的人,魂魄会有咒念,希望旁人也落得如此下场。因而他们一旦游荡在世间,便会引诱无辜之人落入虎口,‘为虎作伥’便由此而来。”
钱八爷道:“姑娘所言甚是,这山中便有一只吊睛白额虎。”
云遥道:“我们是否去看看,为民除害?”
吕长歌问道:“那大虫吃过多少人,可有修炼成妖?”
钱八爷道:“其实并没有,至少酆都城中不曾有过,这深山少有人往来。方才那只伥鬼看上去年岁颇老,如今这猛虎早非当年吃掉她的一只。”
如鸳道:“了不得,你竟然还会看鬼的年岁。”
“姑娘过奖。”钱八爷摸着胡须一笑,殊不知如鸳这略带嘲弄的一句,让他的心坎已荡漾起波纹无数。
如鸳微微忧虑:“不过以那女子的气力似乎才来人间不久,这般羸弱的幽魂竟然能逃出地界,看样子最近着实出了大事。”
雨蝶道:“请问阁下,近来阴魂作乱究竟缘何?”
钱八爷摇头:“咱要是知道,就不在此地混咯。”
“那是否见过一些来自昆仑的仙家弟子?我们此次是来找寻他们的。”
“不曾见过,诸位,有什么事,不妨先到酆都城中再说。那里有几座宗庙镇压,即使阴魂也不敢放肆。”
云遥道:“就算虎未食人,可那只伥鬼怎么办,不捉住她,她还会害人的。”
如鸳道:“我们没有收魂的宝物,眼下只能驱赶,对他们也无可奈何。除非,令其灰飞烟灭,可这样做有违天道。”
钱八爷道:“姑娘多想了,彻底消灭魂魄,那是神魔才能做到的事。”
如鸳想告诉他这里已有不少人几近做到此事,可一瞧钱八爷那作呕的样貌,便不再多言,心想出门在外,本也该隐忍些。
洛轻雪道:“用‘袖里乾坤’,能不能将魂魄收起来?”
吕长歌摇头:“收不住,我们需快些找到钟炼门下弟子,只要有他们手中的清虚壶,一切就好办了。”
洛轻雪道:“人家可是一派之主,你一介凡人这样直呼其名也太失礼数了。”
吕长歌道:“洒家乐意!那就先去酆都城中一探,烦劳这位钱八爷带路。”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