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送春老,
新夏柳絮飘。
蛙鸣瓜蒂落,
初月挂晚梢。”
洛玄川敲手吟诗,蔓娘静静的跟在他身边,眼前是片瓜地,偶有蛙鸣,此时新月初升,正坠住远处一弯树梢,淡淡地照着地上一片绵软的柳絮杨毛。
这两日因这‘柳絮无根风卷起’,茶舍生意清减不少。自离了盖余国地界,越走越是荒凉,人烟稀少,地穷物荒。说世茶舍虽说每日扎地营业,可几日下来竟一个钱没赚。一直到这嬴土国地界,才渐渐有了些生意,可又偏赶上这飘絮飞毛的季节,‘一碗清茶半浮白’,谁爱来。
无妄寻着老乡借了把斧子,道:“明儿,支棚挂布,挡住这劳什子。”
众人都点头。
第二日天刚亮,无妄便拎着斧子,越过瓜地,他早看好瓜地另一侧有一片竹林,正好可伐回来挑棚。
瓜地有些湿滑,无妄脚底下突然一绊,一个前趴,手里斧子一甩,砸坏了好几只瓜,不等无妄爬起身,看瓜的半大孩子,手里握着叉子,三脚两步奔过来,将他叉在地上道:“好你个偷瓜贼,偷瓜不算还来祸害。赔钱!要不就见官。”
无妄满脸赔笑道:“小兄弟,小兄弟,别介,多少钱,我赔。”
孩子瞪他一眼,数了数砸坏的瓜,道:我这瓜又大又甜水沙瓤,哪只到了市上不值百文,这一共坏了六只,六百钱拿来!”
无妄一听急道:“小子,你这坐地起价啊?六只瓜,六百钱?你怎么不去抢?”
孩子嘴一嘟,叉子向前一递,将无妄一边衣袖死死叉在瓜地中,道:“我这瓜就一百文一只,不给钱,就等着见官吧!”
无妄一听也来了脾气,“见官就见官。到哪也没这个道理!”无妄塌着半拉膀子半卧在地上,孩子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心说,等城门开了,就送你这小贼进城见官。俩人大眼瞪小眼的跟瓜地里怄气。
也难怪这孩子如此不讲道理。家里这几块瓜地,每日夜间都是他兢兢业业的守着,可就这几日,早晨一巡田,准保要丢几个生的正好的大瓜,连日来被他爹骂的是狗血淋头,埋怨他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心里正有火没出撒,偏赶上无妄来触了这个霉头。
孩子心里琢磨,好容易逮着这累我挨骂的小贼,必不能轻饶了他。六百钱算得什么,送他见官看他挨板子才痛快呢!
无妄看看天色,心道,待一会微熏过来寻我,有你小子好看的!
两人各自正琢磨,忽见远处瓜田中,一道湛蓝一闪而过,无妄眼尖,看清是个人影,一戳身边孩子道:“偷瓜贼!”
孩子也看见了那道影子,只当是光晃出来的,并未上心。无妄戳他,他还挺不高兴,道:“声东击西?我去追,你好跑啊?老实呆着吧!”
无妄一撇嘴,心道:给你偷干净了都活该!抬手抻了抻被插住的衣袖,嘴上道,“你这插这么结实,我怎么跑?”
孩子也不理他,两人又互瞪半晌,那影子突又一晃,已在瓜田之外,正向着说世茶舍方向。
孩子这次也看了个真着,是个小小的人影,湛蓝衣裙,肚子鼓溜溜的,一阵风似的跑了。
孩子站起身来,想追,却又怕无妄也趁机跑了,到头来闹个两处皆失,无法跟爹交代,一时拿不定主意,心说,还是先去那边看看瓜少了没,许那小孩不是偷瓜的呢?
孩子将叉子拔起,抵住无妄,道:“跟我走!”
无妄跟着孩子来至前边瓜田一看,散碎的瓜皮铺了一地,四枝瓜秧少了重负,正自由的随风摆动。孩子气的将叉子朝地上狠狠叉了两下,无妄道:“你气有什么用,追啊!”说着自己扯住孩子,朝那湛蓝身影追去。
孩子边追边道:“你这贼还真有好心。”
无妄翻翻白眼道:“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砸坏了你的瓜。偷瓜贼什么的,等你抓住前面那小孩再说。”心中暗道:四个大西瓜,这小孩也未免太能吃了些。
偷瓜小孩似是跑累了,知道后有人追,便想着跳上树去躲避,也不知是不是瓜吃多了,身子太重,竟没能跳得上去。回头见无妄和看瓜的孩子越追越近,当即扎稳马步,气沉丹田,小嘴一嘟,竟从口中吐出好些西瓜子,暴雨梨花一般朝着无妄二人砸来。
无妄和孩子被砸的抱头鼠窜,不住抬手遮挡,挡不住的地方被西瓜子打得通红一片,痛如虫蛰。
无妄边躲边喊:“这谁家孩子,这么缺管教。怎么能乱吐垃圾呢?”
那小孩兀自吐个不停,看瓜的孩子没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掉转过头,撒腿就跑,道:“瓜钱我不要了。这哪是贼啊,这是‘妖’啊!”
无妄一边躲着瓜子,一边道:“你就这么跑......也太没义气,呕,咳......”一枚西瓜子正打进无妄喉咙,无妄一句话没等说完,躲到一棵树后,干呕起来。
偷瓜小孩失了目标,咧嘴轻蔑一笑,收了架势,转身刚要走,却被一人一把提在空中。
孩子蹬脚在空中倒腾两步,看清眼前人,一个瓜子吐在那人脸上,怒道:“放手!你个偷香驴!”
河不受死死攥住她衣领,道:“就不!偷瓜神!”
无妄将瓜子呕出,从树后探出头来,声音嘶哑道:“认识啊?”
河不受和小孩同时一哼,各自左右偏头道:“谁认识这种下流坯。”
又同时转过头,对着对方道:“你说谁下流?”
这一折腾,洛玄川,微熏几人都寻着声音围了过来。小孩一见微熏,扎了两只小手道:“姐姐,抱抱!”
微熏不明所以,见小孩粉团团,水灵灵甚是可爱,一把抱过道:“不受大哥,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窝在微熏怀中,对着河不受做个鬼脸,转而软腻腻的对微熏悄声道:“姐姐,你可千万莫理这驴妖,会怀孕的!”
洛玄川闻言,转头朝着茶舍边走边叹道:“还真是名声在外......”
草庐车里,几人围着微熏坐着,微熏怀中抱着那个小孩。
河不受道:“介绍下吧!共......”
小孩挥手打断他道:“你别说我名字,我嫌脏!”
“共夕,共夕,共夕......我偏说。”
小孩一捂耳朵,撇嘴道,“回去我就改名。”
五行门,共夕,水刑门长老。
微熏一听说她是五行门的人,立马将她扔在地上一咬银牙,冷笑道:“正想着去找你们,你倒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共夕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泪眼汪汪的对河不受道:“驴妖,你哪拐来的这么凶的姑娘?”
微熏劈手一掌砸落,边出手边道:“我爹呢?我娘呢?我跟你们什么仇?”
小孩左翻右滚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嘴中道:“你爹是哪个?你娘是哪个?你又是哪个?”
微熏恨她装傻,心中更气,下手也更狠辣,那孩子一昧东藏西躲,最后终于一把扣住微熏手腕不耐烦道:“我可还手啦!”
洛玄川见二人闹得差不多够了,怕共夕真的还手,微熏吃亏,轻描淡写的拉住共夕袖子,一扯一翻,将共夕扣住微熏的手拽开。河不受笑嘻嘻的挤兑道:“共夕共长老,全天底下最是怜香惜玉之人,哪能真的跟我们这小姑娘还手。”说着,也挡在了微熏身前,给无妄使个眼色,无妄会意,同蔓娘和高谦将微熏拉扯进云泥圃中。
无妄见微熏心有不甘,面上始终忿忿,过了一会,竟落下泪来,忙慌乱劝道:“你,别哭啊!这小孩子不过是个长老,哪能知道那些事?咱们找羿那老贼,我陪你找!等找到他,咱二话不说,先揍他一顿,给你解气,我帮你......”
微熏暗恨自己无能,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力问出父母下落,是以心中难过,看无妄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出言安慰,心中一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打得过?”
“打不过!打不过也不能看你吃亏不是。诶,你笑了,笑了好,笑了好。”笑了好......看。最后这一句,无妄愣愣的看着微熏,没敢说出来。
共夕躺在草庐地面上,翘着脚,哼着歌,东抓一块茶点,嫌难吃,西抓一碗茶,又嫌难喝。
河不受一把抢过茶点,茶碗,道:“嫌弃就别吃,偷你的瓜去!堂堂五行门长老,沦落到偷人西瓜吃,你也真有出息!”
共夕翻翻眼睛道:“他们收成好了,不得拿点好瓜来供神?我吃点我自己的供品,怎么了?有毛病?”
河不受竟被问住,这好像还真是没什么毛病。
洛玄川道:“五行门一向少在人间走动,近来几位长老频频出现,可是有了什么趣事?”
共夕一撇嘴道:“真不爱跟你这样的说话。卦灵散落这么大事,三界谁不知道?偏你跟我装傻?”
洛玄川笑道:“共长老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问了,长老来人间,可是为了卦灵?”
共夕闭眼哼哼两声道:“也是,也不是。祝炎,丢了!”
洛玄川与河不受对望一眼,河不受咋呼道:“你是来找祝炎的?你不是最讨厌那个自大的小鬼么?”说着,想起祝炎种种嘴脸道:“那小子还真是挺讨厌的。”
共夕闻言开心笑道:“你见着他了?是吧!是吧!特别讨厌!”说着朝河不受靠近些道:“我还真不是来找他,关键是他一丢,紫珍镜也下落不明了。沃焦寻卦灵,就指这个呢!”
河不受好奇道:“你跟我说说,你们沃焦找卦灵干什么?”
共夕笑道:“你们找卦灵干什么?”
河不受正色道:“恢复天地灵气,解救天下万妖!”
共夕盯着一脸正经的河不受,有些不屑道:“我没你那么‘伟大’,我就想让这天地恢复从前的样子。我是!但有人,不是!”
这边正说着,忽听门外一阵打骂声道:“你个猴崽子,妖精在哪呢?我让你撒谎,我让你撒谎......”
紧接着传来一声隐忍,委屈的怒吼道:“我没撒谎!准在这破草庐里。你就知道打我,骂我!有能耐你敲门问去啊!”
“我敲门问,问什么?问人家是不是妖精?人家正经的生意家,挑着茶舍的幌子呢,你看不见?你自己偷懒看不住地,跑到这里来胡赖谁?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兔崽子。”言罢,又是一番打骂。
共夕不看也知道,一准是瓜地的看瓜孩子和他爹。抬手掀开个窗缝,笑嘻嘻的看热闹,河不受也跟着趴在一边起哄,“这一下躲的漂亮,呦呦,这一耙子,这老爹够狠的啊......”那农夫倒转了耙子把打着孩子,眼睛却不时的朝着茶舍方向瞟。
河不受问共夕道:“你说他打孩子就打孩子,看咱们干啥呢?”
共夕放下窗子道:“我怎么知道。”
无妄安抚好了微熏,想想这一早就一通折腾,还都没吃什么,便想着出来煮上粥饭,再拿些点心之类给微熏吃。刚一出来,就听门外吵嚷,几个神妖,各行各事,并不上心,自己却听出是因为偷瓜的事,累了少年挨打,遂嘟囔着开门道:“还神呢?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累人受过,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竟还不管不问。”
无妄开门拦住那农夫,道:“大叔,莫打了!瓜是我砸坏的。小兄弟手里那斧子也是我的。我本是要去对面伐竹子支棚,不小心......你算算该多少钱,我赔了就是。”
农夫见有人出来说话,满脸堆笑道:“小兄弟见笑了。什么钱不钱的,几个瓜当得什么?我是恨他撒谎,自己懒散看不住地,还推说遇了妖精。”说着抢过看瓜孩子手里的斧子,递给无妄道:“我这瓜,又大又甜水沙瓤,到了市上,一只百文也是卖得的......小兄弟坏了六只......”
无妄笑了笑,痛快的数了六百钱,交给农夫道:“你这个绝对是亲儿子!”
农夫混浊的双眼射出两道精光,伸出指缝间嵌满泥土的双手,一枚枚数着无妄递过来的钱,嘴上含混应着:“自然,自然!”
农夫领着孩子走了,无妄回转草庐,共夕与河不受坐在一处,盯着他乐。
无妄心知,他们是笑自己被那农夫讹了钱去,指着共夕嘴硬道:“我这可是替你受过。这钱,你得给我。”
共夕笑道:“不过四个西瓜,明儿给你。”
无妄一愣:“四个?你今儿个一早不就吃了四个?”
共夕也愣道:“可不就那四个,哪里还有别的。”
无妄心道,600钱,十个瓜。本还想着能从共夕身上找补一些,没想到她竟只吃了四个,这可亏了,亏了。
共夕得知茶舍要支棚挡柳絮,不知从哪弄了些上等木料回来,对无妄道:“这木料抵你多少瓜钱也都够了。”无妄深知这木料金贵,也不答言,先将棚支了起来,才道:“你莫跟我卖好,你们五行门的小子上次坏了我许多东西,这些刚够。”
共夕冷笑道:“他弄坏你东西,你找他算账去。你这不错,我要暂住一阵,这些东西权当我的茶饭钱!”说罢,转身回进茶舍,在云泥圃中挑了个位置住下,也不去招惹微熏。
微熏虽是恨的牙痒痒,却也无法。自己在此,不过是寄人篱下,无妄不赶她走,自己又能说什么。出门见无妄笑嘻嘻的支棚摆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微熏心中气道,枉自己前日里竟还信了他说的那些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话,原来他也不过是油嘴滑舌,骗我罢了。心里生了疑怨,便冷起脸来不去理他。
无妄见微熏没个好脸色,也不搭理自己,不知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小心翼翼的陪笑道:“谁又惹我妹子了,我瞧瞧,我瞧瞧......这脸长的......”说着,就真的凑上去看。微熏转扭过头去,脚下狠狠地踩了无妄一脚,冷言道:“留着你这些没正经的话,跟你那小妹子去说吧!”
无妄痛得跳脚半晌,莫名其妙的嘀咕道:“我哪来的小妹子啊?”
微熏却早已进了屋中,拾倒碗盏去了。
“阿弥陀佛,施主辛苦,不知可有残茶能舍与小僧一碗?”
无妄搬着脚转过头来,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和尚,面若刀削,有棱有角,慈眉善目,双耳垂肩,正客气的半低着头,行着礼,等自己答复。
无妄呲牙咧嘴的表情似乎是吓了和尚一跳。和尚倒吸口气,稳稳心神道:“施主有疾?”
无妄收回表情,恶声恶气的道:“你才有疾,你全家都有疾。”
和尚见无妄脸上忽然正常,知是自己误看,微微一笑道:“方见施主嘴歪眼斜,小僧还以为施主是得了什么中风之症。小僧失言,施主勿怪。”
无妄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的德行,也怨不得这和尚误会,遂解释道:“刚被石头砸了脚,心上有气,师傅也勿怪才是!”
和尚点点头,又道:“不知施主可有残茶,可以......”
无妄打断道:“要什么残茶。师傅,您这坐着,我给您煮茶去!”
和尚窘迫的摇摇手道:“不不不,施主,我没钱。”
无妄笑道:“安心坐着吧!不要你钱。权当我给师傅赔礼了。”
和尚卸下身上竹筐,坐在一张桌旁,拿出本经书,细细翻看起来。不多时,只觉身边坐了一人,满身馨香,和尚尚未抬眼,只听那人幽幽道:“你还认得我么?”
和尚微微抬眼一看,是个漂亮姑娘,他自做行脚僧来,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姑娘,这样的好皮相,连他这等一心参禅的和尚,也难免要多看两眼。
姑娘见他不答话,又问道:“你,还认得我么?”
和尚想了想,这样的姑娘一见难忘,自己却并不识得,想是姑娘认错了人,便好言答道:“阿弥陀佛,小僧并不识得姑娘,想是姑娘错认了。”
姑娘面上一冷,低头悲声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我生生世世念着你,可你又何曾顾念过我一点。韦陀菩萨到底是韦陀菩萨。过了这一世,你依旧是你的韦陀菩萨。可我呢?我只落得个无影无形,如今连颗心也没了。你说,我都没有心了,为何,还是记得你?”
和尚一愣,抬眼望着姑娘,心里似乎有些什么微微一动,可还没等他抓住,就平复了下去。
姑娘也抬起眼来,勾起唇角笑道:“你是菩萨。也是没有心的吧?”姑娘对着和尚抬起手,伸出一指点上和尚的胸膛,和尚呆呆的看着,忽然觉得胸前一疼,姑娘的指尖刺破了自己的肌肤。
姑娘指尖正待前伸,偏赶上无妄端茶出来,一见和尚胸前滴血,一个姑娘正一指戳在上面,也不及细想,忙将一碗加了“查”叶的茶水泼上去道:“你干什么?”
热茶淋头,热气在姑娘头顶竟袅袅生出一个卦象来。
洛玄川等闻见动静,聚齐过来,盯着姑娘,盯着姑娘的卦象。低声道:“习坎!”
洛玄川见姑娘的手指扔在和尚胸前戳着,突然面上一狠,似要发力摘心,刚要上前制止,蔓娘却先他一步,合身扑上,将和尚向后一拉,丢给洛玄川,那姑娘红了眼,一把拉住蔓娘,道:“你也是花儿?多情?多事!”说着,另一手插进蔓娘妖门,扯出蔓娘的妖丹来,一口吞了,将蔓娘像丢一枝枯花般,随手摔在地上。
洛玄川将和尚交于河不受,忙抢上将蔓娘抱在怀中,蔓娘脸上的花瓣失去颜色,渐渐黯淡。
蔓娘盯着洛玄川,看不够一般,最后叹了口气道:“‘查’是我.....”
洛玄川道:“我知道!”
蔓娘一愣:“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洛玄川道:“因为,你对我......没有恶意。”
蔓娘嘻嘻的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对你有恶意,我......”
洛玄川轻轻点了点蔓娘的一片花瓣道:“好好修炼,我等你!”
蔓娘又笑了,这一修炼,修炼到这个样子,至少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