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毅醒过来时,已经是天黑了!他有些惊讶,不就是午睡吗,怎么睡得这么久!他动了动身体,立刻感到不对劲,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在一张椅子上!向四处一看,他不由得惊呆了。
陈文毅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女人。
“醒了。”女人幽幽地说了一声。
“怦“的一声,陈文毅从椅子上摔落在地,惹得那女人微微一笑。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陈文毅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
“别紧张,你在睡梦中被我带到这里的。”女人说。
陈文毅忙用力捏了一下自己,会痛,不是在做梦!坤元会又在搞什么名堂?他看了看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显然不是他过了好几天逍遥日子的那套房子。
“来,喝口水吧,清醒一下。”女人递给他一杯水。
陈文毅这才发现,面前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他喝了口水,问道:“其他人呢?不是要我再住两天吗?”
女人微微一笑说:“这里不是坤元会的地方,我把你救出来了。”
“救出来?”陈文毅不明白。
“下午我用乙醚把房间里的人都弄昏迷了,把你救了出来。没想到你是在睡着时吸入乙醚,结果到现在才醒过来。”
陈文毅似乎明白了一些,问:“你是谁,救我干什么?”
女人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她站起身,踱了几步,说道:“贵观顶什么名,吃什么水,烧什么柴,持什么经,初一十五打什么旗号,画什么符?”
陈文毅听得莫名其妙,她都问些什么呀!
女人见陈文毅傻傻地望着她,又问道:“你何时进门坎,拜的前辈是谁?”
陈文毅仍听不明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你不是上清派的!”女人立刻沉下了脸。
上清派?好像在哪听说过这几个字。陈文毅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原来女人前面说的都是上清派盘道认亲的切口,陈文毅当然莫名其妙。女人盯着陈文毅的领口,厉声道:“你的龙符是哪来的?”
“龙符?什么龙符?”陈文毅问。
女人看了他一眼,突然一脚将他坐的椅子踢断。陈文毅猝不及防,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到了地上。
“你给我老实点!”她厉声喝道。
陈文毅大吃一惊,这是怎样的的一个女人呀,这么厉害!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呀。”
“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是哪来的!”
原来她问这个,离宗护法也问过,怎么又有人看上这东西?陈文毅回过神来,大声说:“你凶什么,我又没有惹你!”
女人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踢在陈文毅左腿股上,力道之大,竟然令他在地上打了滚。
陈文毅被彻底打懵了,大腿处剧烈的疼痛令他火冒三丈,他抓起断在地上的椅子,猛地朝女人扔去。
女人轻轻一闪,往前跨了两步,又是一脚朝陈文毅头上踢去。
陈文毅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一挡,立刻痛得惨叫起来,这女人脚上不是寻常的鞋,竟然硬得像块铁!他瘫坐在地上,大声说:“别打了,我打不过你!”
女人冷笑一声说:“快说,这块玉佩是谁给你的!”
陈文毅强忍着痛说:“一个老人家送的,他说不值钱,给我玩的……”
女人眉头一蹙,自言自语道,我就说离宗的人自已吓自已,什么上清派的龙凤符!她双眼一抬,对陈文毅说:“杨门的招魂幡,是不是你和那个女孩子交给坤元会的?”
“什么招魂幡?我根本不知道呀!”陈文毅摸不着头脑。
女人说:“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有招魂幡的。起来吧,我看看你伤得怎样。”
陈文毅左腿痛得站不起来,手臂也被她踢得肿得一大块。
女人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不经打?”伸手从一个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包膏药,先用药酒给他揉了揉,又在红肿处贴上膏药。
陈文毅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女人从小瓶子倒了一些药酒到杯子里,递给他说:“把药酒喝了,伤会好得快点。”
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陈文毅的鼻子里,是中药混合着酒味,闻着就知道很难喝。陈文毅屏住呼吸,一口喝掉。他狐疑地看着这女人,怎么回事,刚才还打得那么狠,现在又对我这么好。
女人看出了他的心事:“你是坤元会抓的人,我要把你打死了,怎么还给坤元会呀。”
“你还要把我还回去?”
“对呀,他们人那么多,我可不能得罪他们。”
陈文毅不知她唱得那出戏,索性默不作声。这些天发生的事,早已令他陷入了思维混乱中,这一刻想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女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对他说:“这里是我临时停一下的地方,等一下我还要带你走。刚才你喝的药酒,我下了断肠草,要是3个小时内不吃解药,你体内的毒就会发作,就是送到医院灌肠也来不及,你会肚子剧痛而死。”
陈文毅顿时冷汗直冒,惊恐地说:“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原因很简单,怕你不听我的话,路上乱跑呀!”女人似笑非笑地说。
艮宗巡山死得很蹊跷。
离宗护法安排他坐镇艮宗会堂,下午张军星打电话来说陈文毅被人劫走,他急忙叫人去找离宗护法,并把留在会堂的弟兄全派去帮张军星,自己在会堂里等离宗护法回来商量对策。
等到晚上有弟兄回到会堂,发现艮宗巡山瘫坐在椅子上,已经没了呼吸。可是他身上却没有受伤的痕迹,查验口鼻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平时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呀。
但是,艮宗会堂里明显被人搜过了,所有的房间都被打开,东西都被翻过。可是经过清点,却没有发现会堂里有东西丢失!显然是有人要找什么,却没有找到。
离宗护法赶到艮宗会堂,已是半夜,所有人都在客堂里傻等着,没有一个人离开去睡觉。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都感到手足无措。
艮宗巡山的尸体已经移到床上,几个管事的艮宗弟兄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派出所报案。
离宗护法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床前,解开艮宗巡山的衣服查看。他的内心却悲伤无比,他们这一代坤元会的头领,都是上一代坤元会人的子女,由于父辈的关系,大都从孩童时就相识,一同长大成人,友情深厚。艮宗巡山与离宗护法的父亲,解放前曾同是南汇巽宗的执事,两家都在南汇相邻而居。解放后道门组织被政府取缔,父辈们各自寻找谋生途径,两家才分开。
“他是中了五雷掌。”离宗护法突然说了一句。
周围的坤元会弟兄全围了过来,想一看究竟。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清楚“五雷掌”是怎么回事,对道家的内丹功法更是知之甚少。
五雷掌是道教五雷正法派生出来的一套内家功夫,通过内丹修炼,使人体的心、肝、肺、脾、肾之气与雷神相通,称为五雷,将五雷之气施于掌上,就成了五雷掌。不过这是《道藏》上的说法,离宗护法知道没有这么玄,道教中讲求内丹修炼的派别,大都有一套五雷掌的功夫,其中以最早创立五雷正法体系的神霄派最为著名。各派的五雷掌,都是以修炼内丹中炼成的气功(或称内力),再配合一套掌法,因此施展出来各有不同,经验丰富的人,可以从五雷掌中看出其传承的道教派门。
艮宗巡山的胸口,表面看上去没有异常,但离宗护法手指按下去,已知他胸骨已折,心脉被内力震断导致心脏停止跳动。这正是五雷掌隔空击物的典型手法,死者外表看起来毫无异常,也不见口鼻有污血流出,其实脏器已伤。
虽然从伤势上看不出来运掌的手法,可是离宗护法心里,已认定是上清派高手所为,因为从清末开始,上清派的五雷掌就已为道门所称道,代代都有擅使五雷掌的高手。
离宗护法强压住心中愤恨,对周围的弟兄说:“暂时不要报告派出所,找一家医院开个死亡证明,先送到殡仪馆去。”
旁边的艮宗执事刘佑堂低声问道:“是什么人使的五雷掌?”
离宗护法对他微微摆摆手,大声说:“各位艮宗的兄弟,艮宗巡山的死因,我们一定会查清的。当前,暂由刘佑堂代领艮宗巡山,处理艮宗的事务,等这事处理清楚后,再正式拜山堂。”
刘佑堂和在场的弟兄齐声应对。离宗护法和刘佑堂离开会堂,到房间里密谈。
“从现在起,坤元会的弟兄不要单独外出办事,一些在道门中抛头露面的人,最好先离开上海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离宗护法对刘佑堂说道。
“我们不过抓了几个杨门的人,该他们躲我们才对呀?”刘佑堂疑惑地问。
“不是躲杨门,是我们惹了上清派的龙凤符,被人找上门来了。现在对方的情况不明,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还是小心对待。”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
离宗护法说:“再多派几个人监视杨门的那个小姑娘,不能再跟丢了,一定要查清楚她的龙凤符是谁给的。”
刘佑堂说:“这事我亲自去办。我不明白,上清派的人胆子这么大,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
“他们也是趁我们没防备,下午刚好所有的人都去找陈文毅,艮宗巡山一个人在会堂,遭了暗算。这事我们也没有证据,还不能直接算到上清派头上。上清派的祖观远在茅山,从时间上看,我们抓了那一对年青人,惹了龙凤符,到今天他们出手,时间上还是比较符合的。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只杀一个,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刘佑堂说:“我从小在上海滩长大,每条弄堂都熟悉,要暗算我,没那么容易。倒是要不要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离宗护法微微一笑:“不用,他们找我一个人难,要是一群人跟着我,反而容易被人发现。”
刘佑堂还是不放心:“你虽然有功夫在身,还是多派几个人稳妥。”
“这个我会安排,你们艮宗的事,就是跟好那个小姑娘,还要查陈文毅被谁劫走。”
“劫走陈文毅的人和暗算巡山的人,会不会都是上清派的?”
离宗护法沉默了一会,决定暂不将唐小姐的事告诉刘佑堂,免得引起他们对兑宗董事的猜疑。“这两件事应该是巧合,不是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