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灵兽司（上）
闇秦云林两山对立，除了相接处还有一分陡意，其他方位俱是浑厚势缓，尽管也很高，顶峰攀云触雾，但更像是两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浑圆土丘，看不到多少这个高度的大山应有的险峻，却不失雄伟。
昨晚在那灵生泉洞里一顿中二发言后，白肖脸当时腾就红了起来，只是李陵容几人……似乎把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当成了真情流露，没再纠结他有什么过往或身份。让他先跟着回去，第二天上山去什么灵兽司看看，能否胜任灵兽饲养。如果可以，似乎自己就不用被扔到冰天雪地里一个人玩绝地求生了。
满打满算不到两天的接触，有点憨直的胡然，不老待见自己的小姑娘胡青，那个被他们叫姑姑的美女长老。白肖不敢说了解或者信任他们，但怎么想自己也没有值得人家费心的地方，更不至于费心思来撒谎跟自己逗闷子。
所以当清晨十分，胡然敲响他的房门时，白肖首次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新一天，有了一点期待。而且这一夜是真的难得安稳闭眼，得睡一个好觉。在床上伸腿抻手来了个懒腰，白肖觉得身上这会儿仿佛用不完的力气，像高中那会儿跟室友连上三个通宵，回学校后在宿舍睡整整一天，精神倍发！
很奇怪，但白肖索性没去想，自打来到这边起，他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与其矫情与其琢磨这些看不到方向的东西，不如先搞好眼前的事情。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干什么总得有口气儿在。
门嘎吱一声，胡然已经从外面进来，神色看上去有些高兴。
“快起来别睡了！我也不知道该谢谢你还是该怪你，本来我是被姑姑禁了足的，但是你今天上灵兽司无人指引不成，让小青带你去，估计她会在半山腰把你扔下山来，所以我的禁足暂时取消，过阵子再说。”
白肖拿过床边的长衣，生疏的裹在身上，说了声恭喜，然后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妹妹是对谁都这样吗？还是单纯不喜欢外来者？我知道我把你们房子少了很对不起，但是她对我的成见好像大的有点过分。”
“别问那么多，她对谁都挺好，只是单纯不喜欢人类。”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白肖系好腰上的带子：“大家不都是人吗，怎么还用人类还称呼我。”
胡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挑挑眉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倒是没跟你说清楚，我们闇云谷乃是妖族狐妖一脉，只是有一方开辟世界与外面的游方界隔离开来，自成一方小世界，所以你是人族，我们是妖族。”
“可是你们跟我不都一个样儿吗？俩眼一鼻子一张嘴，还有你们住的这些房子用的这些东西，也不像妖族啊。”
“谁告诉你妖族就得茹毛饮血，四个蹄子满山坡跑的？妖和兽是有区别的好吗，普通兽类若得机缘能吸纳天地精华，资质极高者数十年也才方有灵智，若要修行，则需更多的努力和机遇才能化形。也就是化作人形，谁让人类的身体更具灵性，易得天地造化呢。这其中每一个阶段都会引来天罚神怒，进阶之路何其艰难。我们闇云谷一脉，在当年也早得祖先庇佑，获升妖脉灵系，省去了从野兽到化形的阶段，生下即与人族一般，成年之时返祖得获真身。”胡然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但解释得倒挺多。
白肖点点头，心想这个设定倒是跟以前看的那些传统的神鬼志异套路差不多。
胡然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冷笑道：“你看起来倒是镇定，可明明都是基本的东西却跟傻子似的一无所知，待会儿上灵兽司你很有把握？”
白肖沉思了一下：“我以前对饲养动物倒是挺有见解，你说是灵兽，应该……差不多吧？”
胡然转转眼珠子：“差不多。”
“那就行，现在出发吗？”白肖松了口气。
“先去给我姑姑请安，总得有个规矩。”
跟着胡然来到主楼的大厅，李陵容一个人正坐在一把古朴的木椅上，手中端着一个紫瓷茶杯，面前有一方长桌，桌上摆着一张一尺见方的棋盘，棋盘上空无一子，桌上也没有棋盒，但她却看得出神。
胡然张嘴说话，但见她这幅神情，只抱拳躬身拜了一下，便拉着白肖离开大厅出了院子。
“高人都这样吗？没棋子也看得那么专注。”白肖回头看了眼，见胡然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道。
胡然瞪他一眼：“闭嘴，我姑姑在想事情的时候最不喜被打搅，上回她清晨看书觉得外面的鸡鸣过于吵闹，有大半年整个谷里都没再听到早晨鸡打鸣的声音。”
“全杀了？”白肖瞪大眼睛。
“那倒没有，她找二长老要了些药，让我们挨家挨户的去发喂鸡，能让那些鸡叫不出声儿来。”
白肖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不好意思带到脸上来：“那谷里的其他人没意见啊？”
“有啊，但我姑姑是长老，他们也没辙。”胡然的神情带着几分得意。
白肖伸手挑了挑大拇指，心说这纯粹无暇的仗势欺人还真是哪儿都有。
不管是前晚他刚醒胡然背着他来到这个长老院，还是昨晚跟着他们去灵生泉洞，都是在晚上，月光再怎么明白也只能隐约看到点星空和山谷两边的大山。今天终于白天允许他出门，白肖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种在某个影视基地的感觉。
脚下的空场大得出奇，比先前那个斗兽场还大。被两边的大山大山团团围住，山壁平整如切，整个山谷都宛如被一个巨大的碗扣成的一般。空场周围建着很多房子，其中九座木楼层数，风格基本一样，高于其他的普通宅子，遥遥如对视。其中之一就是他这两天一直住的李陵容的长老院。
“谷里一共有九个长老？”
“你怎么知道？”胡然诧异回头。
“猜的。”
出离了山谷长长阴凉的隘口，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大片看着密密麻麻的房屋街道闯入眼球，白肖追上胡然指着前面的房屋群：“前面也是闇云谷的领域？”
“对，我们家原来跟大多数都是住在外面的村子里，只是房子不是被你烧了吗，暂时住我姑姑的长老院。”
白肖瞪大眼睛：“你管这叫村子？这是城市好吗？谁家村子这么大？”
胡然不耐烦的推开他，满脸鄙夷：“你以前是不是活在哪个偏远山区只有几十个人的蛮夷部落？村子大点不行吗？”
白肖愣在那里，自己这个现代人，生活在钢筋铁林的现代人居然被嘲讽了？
舌头在嘴里搅了半天，白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自己确实有点大惊小怪，只是这个村子……真的有点大。
里面那个空场周围的房子就已经不在少数，住个几百人绝对不在话下。但这外面的村子房屋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到头，街道也是宽阔整洁，实在有违村子这个名号。
前行几步，大路一分为三。中间那条通往村子，左右两条，分别沿伸向两边的两座大山，便是上山路了。
白肖跟着胡然踏上右边的路，没走几步，两人来到一个宅子，或者说一处废墟前。因为除了院门和围墙还站着以外，院儿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烧得黑糊不堪。
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肖，白肖立马心领神会的一顿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意外，真的是意外。等我如果能成功留在那灵兽司做事，以后一定赔偿你们，一定赔偿！”
胡然冷哼一身，继续往山上走。
有了刚刚被嘲讽的经历，白肖在山路上再看到一些宅子楼阁的时候，已经强行让自己见怪不怪了。只是随着两人不断往上走，山下的风景也越来越宽阔。
村子的全貌，村外那片翡翠般晶莹亮绿的草原，还有更远处将整个村子地界包拢起来的一圈大山。
有山有水，还有这多的令人眼光缭乱的古香古色的房子。这要是个旅游景点，那还不游客爆满？
以前白肖虽说宅，但也在能抽身的时候常出去旅游，除却那些只要大小长假就人挤人的著名景点以外，他更喜欢去一些人少的地儿，清净自在，所谓名胜古迹见证历史，大山大河见证时间啊。毕竟生活不易，谁心里没个一直寻找的桃花源呢。
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地方吧？
传说中的桃花源。
“你能不能别走两步就回头？还一脸犯春的样子，没见过山吗？你还准备上个灵兽司上一天不成？”
白肖神情一滞，赶紧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