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台上已经收拾妥当。
三排三列,九张矮海柳木桌,文房四宝,宣纸一叠,九位翩翩姑娘入座,孟太守恭敬道:“各位小姐,时间为两柱香,请注意时间。”
说完,便退下了。
南乐安坐在原位,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几位公主以及高门千金。
江子胥摆弄着手中折扇,遥遥指了指台上,饶有兴趣的问南乐安:“乐安,总说你们女子最了解女子,那你说说,台上这些个公主,千金的,谁最好啊?”
温重霖也凑过来,点着头道:“是啊是啊,我看她们长得都标致的很,乐安,你觉得谁会赢?”
南乐安好笑的看着他俩:“这光看外表的,我怎么给你们俩评论出个谁最好啊?”
江子胥不肯罢休:“哎呦,那你不用说谁最好,你给我们分析分析,你觉着这九个人怎么样啊?”
南乐安知道他们无聊,生生坐两柱香可还了得,于是认真的开始分析了。
第一排,便是大缕的人。
她眯眯眼,夺过江子胥手中折扇,遥指了第一排左侧的那个说:“第一排,左边,吴太卿长女,吴诗茵。她穿的是件新衣裙,领口处还有些立挺,脖子处因为不舒服咯了红印子。
这件衣服应该是赶着时间做的,并没有完全按照吴诗茵的尺寸,所以她在吴府应该是地位不高。若不是才貌双全,吴太卿啊,应该不会让她来参加如此重要的天赐会。”
江子胥连连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吴诗茵是吴太卿的妾所生,是个庶出。吴府最最得宠的,是如今吴大夫人的小女儿和大儿子,只不过小女儿年纪太小,脾气生的娇蛮任性了,显得她这个长姐,是格外的才貌双全,温柔可人。”
南乐安又指了指右侧的南娇娇:“傅云薇我就不多说了。南娇娇,她今日穿的流连百合双叠裙,是很好看,但是相比后面几位公主而言,属实是繁重多俗了。头上带的珠钗,也是把值钱的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就那个红玉玛瑙的步摇,是挺好看的。”
说到南娇娇,傅子玄鲜少的也凑过来,听着南乐安分析,说到步摇,他眯着眼看了一眼,补充道:“是宫里的物件。”
“啊?宫里的物件,也难怪,平京这种级别的步摇也要千金万金了。若不是礼阅帝赏的,南娇娇也不敢戴出来吧。”南乐安笑了。
江子胥听上瘾了,他迫不及待的道:“别说她了,说后面的。”
南乐安又看过去,第二排,从左到右,依次是大吉的长公主、郡主上官安之以及南疆巫师之女东连香。
南乐安扬扬头:“大吉长公主,姜夜蓉。她穿的看上去很简单,大吉的风格主张简单舒服,腰间别的那玉钗凤琉璃带子,可是象征皇室地位的宝贝,看得出来姜夜蓉在大吉皇室里,地位不错,我也听说她和太子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表面上也还说得过去。嗯...”
突然她迟疑了一下,江子胥十分配合:“怎么了?”
南乐安摸摸下巴:“这个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以前见过。”
傅子玄淡淡道:“她是第一次离开大吉,所以你们不会见过的。”
南乐安蹙眉:“也不是说见过的那种熟悉,算了,说不上来。”南乐安突然感受到一丝探究的视线,她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那人青衣束袖,一双眼睛深不可测,但又像水中的水晶一般,眼角微微上扬,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是姜兰舟,她礼貌性点点头,便移开了视线,继续道:“上官安之,啧,她穿的,是霜寒布啊,可以啊,这东西都能让她买得到。霜寒布难以加工制成衣裙,她这一身肯定花了很多银子,看到她右手腕上带着的了吗,是...哎?好像是黑曜石制成的紫水晶手镯。”
说着说着,她就沉默了,上官安之怎会有黑曜石制的手镯,江子胥也道:“她怎会有黑曜石的手镯?”
温重霖好奇:“什么意思?”
“黑曜石是大缕的特产,黑曜石稀少而且很珍贵,在军事上用处很多。但也每年有剩下来的会被人送给宫里,或者高门世家里,所以说黑曜石,是不会流通到别国的。”江子胥解释道,说完便看向傅子玄,傅子玄神色如常,只是也起了疑心,他看了一眼南乐安。
南乐安摸摸下巴,接着说:“看来,上官安之此次来大缕,目的不单纯,她如此大胆的把黑曜石的手镯带出来,应该也没有这么简单。”
傅子玄道:“我回去查一下。”
南乐安看着他,点点头,笑了笑,很放心的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然后继续和江子胥探讨。
“东连香...穿的很随意啊!”是的没错,东连香一身便服,束袖长裙,虽然道理上没有什么失礼。
但是...南乐安看了看她右侧的上官安之精致的霜寒布费力制成的翩翩罗裙,又看了看她前面南娇娇的大气流连百合双叠裙,实在是差距太大。
好在东连香生的不错,五官样貌不在话下,此时正在皱着眉头认真作画,她继续:“看得出来...嗯...东连香大概是性格直爽,不拘小节的姑娘了。”
温重霖赞同道:“我也觉得。”
南乐安又笑了笑,把视线挪向最后三个人,来自中古的两位公主,和左相之女。她点点下巴尖:“南宫玉和南宫瑶两位公主,大气端庄,为人和善,面相也很善。穿的不夸张也不低调,看来中古的后宫,安稳的很啊。”
江子胥噢了一声:“为何这么说?”
南乐安用折扇骨指了指两个人:“她们俩上台前还在一同聊天,二人性格差的不小,但是三公主对六公主非常的耐心,六公主性格活泼,心思单纯,但她一心跟着三公主,说明两人关系不错,诺,对比对比其他人,就看的出来了。”
江子胥极其赞同和佩服的点了点头,看着南乐安:“可以啊乐安,没想到你这几年对别国的皇室都了解的很透彻啊!”
南乐安嘿嘿一笑,把手中折扇塞回江子胥手中:“哪有哪有,只是这几日看出来的门道。”
温重霖见还剩最后一个人,忙着急的问道:“那最后一个呢??裴安然。”
南乐安望向裴安然:“这姑娘长得小家碧玉的,身材娇小,是个你们男子喜欢的那种啊。你们看,她作画的时候十分自信,笔尖流云如水,肯定是个才华横溢的姑娘家,哎,你们俩要不要努努力,把人家娶回家,我看她长得不错,中古左相之女哎,地位很高的。”
江子胥和温重霖齐齐摆手,一副不想摊上事的表情。
------------------------------
两柱香后,鼓官敲鼓,铮铮三下,回响天赐台。
台上九人有的早已把笔放回台上,有的才刚刚停笔,离座,回到了席位。
孟太守唤人将九幅字画收起来,交与北面主位,那里除了礼阅帝、皇后娘娘,还有评判官——三人。
傅子玄饮了一口茶,将茶碗覆上茶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南乐安正小憩,被这一声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台上已经没有了人,直身坐好,掩着衣袖打了个哈气。
天赐台除了细小的声音,大体还是安静的,正当南乐安又即将昏昏欲睡时,被江子胥激动的声音弄的清醒一分,江子胥拍了拍温重霖,语气激动:“要出结果了!”
温重霖反拍了他一下,不悦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江子胥瞪着眼睛:“这叫八卦吗?”
温重霖认真点点头,不屑道:“再者,这一局虽然很精彩,但你稍微矜持一点好吧,省的到时候也没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又开始了,南乐安揉了揉眉间,将座位往左一挪,靠近傅子玄些,远离硝烟战场。
“温重霖,你不服是不是?”
“哼,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什么赌!”
“看看咱们俩,谁先抱得美人归!”
“还用赌??肯定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