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混沌无边,相传盘古开天地,血液为河流,身体为山丘,吐气为云,眼眸为日月,星辰无边,世界无际……
天地鸿蒙间,恍惚过了几千几亿万年,谁也不清楚这天地究竟有多大,多老,只知道这天地无边无际,走到一个地方,快要到尽头,却又到了另外一个新的地方,新的,起点。
茫茫然然间,天地分了几瓣,于是乎,天,人,妖,三界出现,还有一个未知之地,谁也不知道哪里到底有什么,只知道觊觎过,妄图抢占哪里的人,或仙,或妖,全都化成了——虚无。
有人说,那里,是一片净土,没有任何脏污;还有人说,那里是人间炼狱,没有人可以从那里逃脱;
总之,那里在经历过许许多多次大战后,总是会悄无声息的泯灭掉一切,风平浪静到让人产生出一股那里并无任何危险的错觉,
但是,一场大战的出现让人清醒的认识到,哪里是一处贪得无厌的沼泽,无人,可以从那里挣脱,除了,那个人……
“景渊啊!你真是不要命了,竟然还在给那株死树浇血,你真是,真是糊涂啊!”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人,拄着拐杖,气的是直跺脚,却是怎么也劝不住那个将自己手腕割破,放在一株枯死的树苗旁边的青年男人。
那人长发飘散,一身白衣,玉冠挽发,眉目间全然是一股凛然正气,可细看却越发觉得,眸若星河,紫眸中似有星河道韵在其中流转,只是面色极其苍白,仿佛,将要离世的病人般,纤细的手腕割破,流出一小流,一小流鲜血,红艳似火,流向那株树苗的盆中,毫不停歇,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番心疼的情愫。
“景渊上神,你就行行好,放过自己,也放过那棵死树吧,它都已经枯死成了这般模样,你看看,树枝都没了几个,光秃秃的,哪里还有什么活的希望!”
白发仙人指着那株他恨不得拔了的枯死的没有几个树叉的树苗,捶胸顿足“景渊,老夫算是求你了,放弃吧,千万年过去了,你日日夜夜用自己的血液浇灌它,将它放在这天界灵气最浓郁的灵台,不眠不休的守着它,护着它,就是一颗石头,这样精心照料下,也该化成人形了!可是它呢?半分动静都没有!
你就听老夫一句劝,放下它吧!它已经死了!”白发老人眼间含泪,想要捶打此人一番,可是却不能,也不愿,这可是他最心爱最有天赋的徒儿啊,若不是,若不是当年他太固执己见,拆散了二人,或许,或许就不会出现如今的一番模样来,
“师父你莫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放下的,她不会死,也不可能死的,莫要再来劝我了。”景渊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机械的回应着老人的话语,未曾抬头看老人一眼,只是依旧专注的,深情的看着他呵护着的那株枯树。
又是一样的语气,又是一样的说辞,这句话,独策老人已经听了无数次,他也劝了无数次,数万年间,每每隔上几天,他都要来劝一次景渊,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来劝他,对他仍抱有希望,可是同样的,一次又一次,以失望告终。
“哎!”独策老人最后看了眼景渊,又看了眼那株他厌恶至极的枯树,眼神闪了闪,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离去。
独策老人走后,景渊并没有多少动容,因为,这数万年来,他已经习惯时不时的被独策老人催促,放弃这个枯树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一直,一直以来都坚信,他的爱人,终会回来,他绝不相信,像她这么倔强,强势的人,会死去。
“敛歌,你睡醒了吗?”景渊换了个姿势,拥着花盆,看着天界灵台处特有的流光,自言自语,不,是在对着那盆树苗,一如既往地说着他一天的所见所闻,“今天师傅又来了,又来劝我回去了,”
“劝我回去继续当我的景渊上神,主持天界,天帝那小子,还是如同你我同在的时候一般顽劣,除了你,谁也管不住他。”
景渊顿了顿,笑着说“敛歌,你睡了好久了,这么久的日子,全都让你用来睡觉了,真是和人界的猪一般,睡得太死,还不快起床吗?
还记得你当时在琼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说你要杀了我,还骂我放荡不堪,是个登徒子,结果你还不是被我这个登徒子给拿下了。”景渊在说这段话时,满脸幸福,仿佛他的敛歌,那个执剑想要杀害他的小敛歌就在他面前一样。
“敛歌,你醒来好不好?快些醒来,我们一起去欺负师傅的仙鹤,你不是最喜欢揪他们的毛玩吗?
还有,天帝这么些年没有你的管教,当真真是无法无天了,前些日子,还来我这灵台想要强夺走你,不过啊,被我揍了一顿,临走前还说下次再来找我算账呢,你还不快些醒来,帮我治治那个臭小子。”
此时,已经离开的独策老人悄悄地又回到了灵台,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
“准备好了吗?”独策问那个青年,
“已经准备好了师傅,九转迷魂香已经点燃,景渊上神身体虚弱,差不多半刻钟便会晕倒。”
“好,翩青你这次干的不错,待我除了这妖女留下的祸害,回去便把我珍藏多年的三青鸟灵灯赠与你!”
“多谢师傅!”翩青受宠若惊,赶忙一拜谢恩。
“不必如此,这是你应得的。”独策老人看都没看翩青一眼,就摆了摆手。
“师傅,景渊上神晕倒了!”此刻翩青突然发现景渊不知何时晕倒在灵台之上,手腕还执着的放在琉璃花盆之上,仍旧在流血。
“快,翩青走,”独策老人站起身,招呼着翩青一起飞向景渊跟前,
“确定晕了吗?”独策抱起花盆问着正在检查景渊的翩青,
“是的师傅,景渊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晕的有些快。”
“失血过多,这该死的妖女,死了也不消停!”独策听了翩青的话,恶狠狠的看向手中的琉璃花盆。
“翩青,你照看景渊,待为师先毁了这妖女的本体,在将景渊带走。”
“是!”翩青恭敬的对独策行礼,而后边守着景渊边看着独策对这株树苗施法,准备毁了它。
只见独策手上一个个古老的手法,印记变幻无穷的结出,独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白光,灵气飞速的涌入独策所结的印记中,一个个奥妙至极的印记,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势。
还差一点,就还有一点,就可以彻底消灭这个妖女了!
眼看结印即将完成,独策眼中浮现出一丝疯狂,这妖女,终于要死了!
“独策!你敢伤他一丝一毫,我便要你偿命!呀啊——”景渊猝不及防的醒来,翩青一招就被景渊制度,景渊双目充血,紫眸闪着妖冶的紫色,周身有隐隐黑丝涌动,有入魔之兆。
飞身向前,一掌拍在独策的背后,
“噗——”独策没有任何防御,被这一掌直接击中,哗的一大口鲜血吐出,却是不知悔改的笑着说“来,来不及了,妖女今日必死无疑!”
语罢,手中印记光芒大盛,朝着花盆飞速而去,不留一丝余力击中花盆。
“不要啊!敛歌!”景渊痛苦的大声嘶吼,飞速朝着花盆飞去,眼中泌出一滴血泪。
可惜,他还是没有来得及,眼睁睁的,他看着印记从他眼前击中花盆,美轮美奂的琉璃花盆,敌不过独策的全力一击,瞬间崩碎!
“不!”景渊仰天怒吼,发丝飞乱,黑丝缠绕住他,入魔,这是入魔之兆!
被打的躺下的独策亲眼看着花盆的崩碎,消逝,不顾满嘴的血迹,疯魔般笑着,
景渊回头,看着大笑的独策,黑气上涌,蓄力,想要击杀这个阻挠他,毁了他的敛歌的凶手。
独策也不躲避,就这样笑着看着疯魔的景渊,如解脱般盯着他,毫不畏惧。
景渊一步步,慢慢的走向独策,手中不知何时,幻化出本命宝剑,刺向独策,想要一击击杀独策。
却在此时,景渊的背后红光大盛,原本破碎的花盆中,一个光点渐渐飘出,一点一点的变大变大,最后逐渐,变成一个人形,
景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手中的剑掉在地上,脑海中记起那日敛歌死去时,他在混沌之地看到的预言上的字:红光妖冶,紫眸无度,则浴火重生。
“重生?重生?”景渊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两个字,脸上有些疯狂,欣喜若狂的大笑,“原来,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敛歌,我的敛歌,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景渊欣喜大笑的时候,一旁的独策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不断增大的光团,竟是自己,自己推动了那个妖女的复活!
独策这般想着,一口淤血从口中喷出,不甘心的昏死过去。
“敛歌,你终于要复活了。”景渊眼中含泪,紧紧盯着渐渐浮现出人形的光团。
终于,在景渊的万分期盼下,红色光团逐渐变暗,渐渐浮现出一个令景渊日思夜想,疯狂至此的人来。
一个身着红色华服,容貌妍丽眉间还带有一点朱砂痣的女子缓缓出现,
此时天地间出奇的安静,像是等待已久的主人终于出现一般,不敢惊扰,静默的等待着她的降临。
景渊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敛歌,像是在等待什么,终于,万众期待之下,敛歌睫毛轻颤,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对黑眸内,流转尽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