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突兀着眼珠摇摇晃晃着拐进屋里,他们都快支撑不住了,似乎随时都有瘫倒在地上的可能。
见有人闯进店里,便有一男一女由里屋趋步迎了过来。
“吆——这么晚了,你们三位——是想吃点什么吗?”那一男一女立在那里这般轻声问着。虽然灯火微弱,但还是看得见那一男一女两人脸上挂着的微笑。
二崴狗乘水生三人相互望了望,他们显得犹犹豫豫。真不知为何,此刻的三人却忽然又都有些害怕起来。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选择不选择的余地呢?对于三人而言,都到了这个地步,能有食物填到肚子里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见对方这般问着,三人也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胡乱说道:“那——那——来——三碗米饭吧,再——加一碗汤——和一盘——炒青菜!”
“好的!”男主人话语干脆利落,看上去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说完,男店主就把自己一只肥厚油腻的大手伸在了三人面前:“一共十五块,你们——先把钱付了吧!”
三人感到有些吃惊,他们相互望了望,每个人心里都在发着阵阵的胆颤。
毫无疑问,三人都觉得这饭钱太贵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三人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们根本摸不出这么多的钱!
但此刻,不吃又不行了,三人完全明白,假如不吃上这顿晚餐,他们几乎再也没有力气迈出这家小店。
三人犹犹豫豫胆战心惊地说道:“可,可,我们还没,没吃哩!”
“都这样,都这样,我这都是这样的。”男人抹了一下肥腻的大手笑嘻嘻地说,“先付钱,再吃饭,一直都是这样的,呵呵,一直都是这样的!”
男人直直地矗立在那里,他在不住地强调着他们的规矩。男人的笑显得毫无来由,这让三人心里感到更加发慌。
对于男人所谓的老规矩和要求,虽然感到忿忿然,但三人却也感到无可奈何。人家这样说,又能怎样呢?
二崴水生狗乘三人便不再说什么,他们明白说了也没用。三人开始哆哆嗦嗦地各自忙着搜罗起身上每个口袋来。可摸索了半天,三人什么也没摸出来。
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钱呢?连日来,他们除了不停地奔波赶路便是埋头睡觉,谁还留心过钱这个东西啊?而且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时候,留着钱好像已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也真叫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三人愁肠百结几欲瘫倒之际,谁也没想到,这时水生居然颤颤巍巍地从他那破烂不堪的上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了十来张皱巴巴纸币来。至于这些纸币究竟从何而来,甚至就连身上的这件破旧的衣服究竟从何而来,连水生自己也是完全没有印象了。
三人激动得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们围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起了那些零散的纸币。
外面的光线好像越来越黑了。昏暗的灯火在夜风中左摆右闪着,看上去几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让人稍感遗憾的是,抓着那些纸币数来点去,总共也只有十块钱。
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三人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了。
因为实在太饿,三人只得硬着头皮捧着这些数过好几遍的钱,哆哆嗦嗦着把它递到男人的手中。
男人眯着眼咧着嘴一把抓过钱,男人抹着口水开始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不够,还差五块呢!”刚点完,男人便抬起头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这样的结果他们是早已料到的,可又能怎么办呢?
沉默了一会,二崴只得涎着脸皮对男人说:“老板——我们就这点钱了,实在摸不出更多了,您看——能不能,给我们,便宜点!?”
“不行!”男人回答得很干脆,“从古到今,我们这店从来都不讲价的!”
二崴水生狗乘浑身一阵颤栗,老板粗重的话让他们心里阵阵发毛,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那——那——汤就不要了吧——”想了会,三人哆哆嗦嗦着对男人这般说。
“嗯,这就正好了!”男人皱着眉掰着手指仔细算了下,似乎感觉这样还差不多。
男人眯着眼把点好的钱卷起塞进口袋内。然后,男人就闷声不响地和女人一起拐进了厨房。
男人走后,二崴水生狗乘三人赶紧找了凳子坐了下来,他们感到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他们甚至感到两手两腿都已失去了知觉。
看上去,整个屋内寂静无声显得毫无生气,而且到处都散发着阵阵霉味。虽然屋里燃着灯火,但实在是不太鲜亮,男人和女人走过之后的旋风将本就飘摇不定的灯火几欲带灭。
让三人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明明刚刚走进来的时候灯火还是蛮大蛮亮的,不知为何,此时却忽然又变得如此渺小起来、灰暗起来。
男人女人走进厨房后,二崴水生狗乘便全都无力地趴在了桌沿上。三人感到身体好像已无力支撑起沉重的脑袋。
三人一边喘着气一边用眼睛梭巡着四周。三人觉得很是奇怪,偌大的一个店内为何就没有一位食客呢?甚至在三人看来,这店恐怕压根就没有食客前来光顾过。
屋里的灯光虽然黯淡,但溢出的微光却犀利地将屋外的黑暗撕扯得支离破碎,这屋内和屋外就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光线反差。
莫名地,三人忽然就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压抑感,以及那种瘆得慌的不祥之兆。
有清凉的夜风从窗口悠悠地吹了进来,“呜呜”的风声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游荡着。兴许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三人浑身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尽,这徐徐而来的夜风倒也让他们感到舒坦。
那男人和女人模糊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着,看上去他俩似乎一直在不停地忙忙碌碌。男人和女人也不再理睬二崴水生狗乘三人,他们只是自顾忙着做自己的事,好像桌边坐着的三人根本就和他们无关。
三人感到肚子在不停地“咕咕”叫唤着,像是一直在发着牢骚。
三人将头长长地搁在桌子边缘,他们频繁地咽着口水。三人多么渴望店主能够快点把饭菜端上来啊!
疲惫的三人连眼珠子都懒得转动一下,他们一边无力地托着沉重的头颅,一边就在难耐地静静等候着。在他们的面前很快就淌了一滩湿滑的口水。
让三人感到无比沮丧的是,等候了许久许久,却一直不见有什么饭菜递上来,也不见得那一男一女有什么着急样。仅仅是,一会那女的从厨房间跑出来取些什么东西,一会又是男的从厨房间跑出来取些什么东西而已。尽管那一男一女显得忙忙碌碌,但似乎又都与烧饭或者做菜毫无关系。
软软地瘫坐在那,二崴水生狗乘三人无力地张大着嘴巴表示着他们的不满。他们本来还想摇头抗议抗议的,但此时此刻,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内心恐慌的他们却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三人觉着真是太恼火了,怎么会是这样啊!收了钱,等候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见一个饭菜上来呢?尽管内心恼火,可是三人又感到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们也只能在肚皮内发发牢骚抗议抗议罢了。
趴在桌上,三人都闭上了眼睛,他们感到身心俱疲。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难耐的沉默之中。
闭着眼休息了没多久,二崴慢慢睁开了眼睛。
二崴悠然叹道:“唉,真——不知道——这般——走下去,是否——真的能够——到得了——西坡——”
二崴有气无力的,他的话语中隐隐地透露着一股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