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柳？”
皇上走近了柳无涯几步。
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他想过柳无涯身份的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在见到这人脸的那一刻，一切都清楚了。
他为什么会杀皇后，为什么带着花将军的人杀皇后，为什么不光杀皇后还杀皇后身边忠心的老仆人。
只是因为。
他姓柳。
“你娘……”
“我娘？”
皇上想说什么却被柳无涯无情的打断。
就是这个男人，害的他们母子两个夜不能寐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睡过一宿好觉！
也就是这个男人，害的他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他如何不恨！
柳无涯抬手，轻轻的抚上自己脸上的那片伤疤。
这片让他只能带着面具见人的伤疤。
“她……在哪。”
皇上看着他，不期然的就红了眼眶。
“在哪？你不知道么？不是尸体都见到了么？”
是的，接到消息之后皇上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事情的真假。
结果回来的人带回来的只有一具尸体。
一具停在停尸房里，已经看不出原来容貌的尸体。
为了能让她活命，他不得不让人带她离开淮安，他虽然是皇上，可是他却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十六年前他刚刚登基还不到两年，年强气盛，误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掌控这个国家可以为所欲为，结果受伤的，确是他深爱的柳妃。
当年的夜坊坊主和柳妃确实是被捉奸在床，可是皇上知道。
那都是假的。
除了让那个男人带她离开他根本没有别的方法能让她活命。
她这样一走，便是十五年。
十五年后的重逢，没想到，便是一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来没有一分一秒不想她，为了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宫，替她扫清所有的障碍他殚精竭虑了这么多年！
她，却没有等到。
皇后死的那天下了小雨。
他一个人站在雨里，想了很久。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杀皇后之人是廖素素，又或者是花将军。
他想了很久很久还是瞒了下来。
他在自己寝宫里立了一个排位，他对她说。
“是我无能，不过，有人替你报仇了，你开不开心。”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女人不会在原谅他了，她甚至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
是他年少无知无能害了这个一心为他的女人。
他那个时候还在想，不论是谁，帮她报了仇他都要感谢他。
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皇位利用了廖素素。
她生前最好的姐妹。
可其实，动手杀皇后的人，是柳无涯。
柳无涯的容貌真的与柳妃极其相似，特别是那双星目。
像是闪着光的迷人。
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他确是派了人定期回复她的生活细节的。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甚至还亲耳听到了柳妃与人商量着让孩子叫别人爹的事情。
他甚至，都没有站出去的资格。
“无涯，你告诉朕，阿柳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皇上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啊！
不是年少无知，是真真切切爱到了心坎里的女人啊！
柳无涯转身，坐在了旁边的矮榻上。
“你差人找我那么多次，不会是想问这个吧。”
柳无涯从怀里把从不离手的面具拿出来，遮住了脸上那片丑陋的伤疤。
其实，一见面有些事情就已经不用说出口了。
柳无涯张扬回来的目的，杀皇后的目的，拉拢花将军花想容的目的。
都只有一个。
他想复仇。
他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他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伤害过他娘亲的人后悔。
让所有对不起他娘亲的人遭到报应！
他就那样坐在矮榻上，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皇上看着柳无涯，良久。
他笑了笑。
“你今日来，目的是什么。”
从此封他为瑄王开始他就想见他，次次都被搪塞，而这次，不请自来，总不能是突然就想认他这个父亲了吧。
柳无涯笑了笑，这才是他印象中的皇上。
刀刀见血。
“我只是想为我所谓的血脉兄弟讨一个公道罢了。”
柳无涯从怀里拿出一沓书信。
放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没动，柳无涯也没动。
“这是当时我派人送给你的书信，笔迹是大皇子的。”
“相信你已经派人去搜了三皇子的寝宫，也知道，三皇子收集了很多大皇子的笔迹文书。”
“当初，定罪的本就是因为那封信，想必皇上你也知道，那并不能确定那个士兵就是大皇子派去的，其实我说什么你也不见得信，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
“他们三个都是你的儿子……”
梁禅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但是他被被她母亲寄予了很多希望，从生下他开始，他就是太子，借着孩子的名头，她一次一次的找借口争宠。
皇上厌恶皇后，虽然对梁禅这个孩子很是喜爱但是在他为国捐躯死在烽火门之后，见不到这个人了，却成日里能听到梁禅的名字被成日里挂在皇后的嘴边。
那种厌恶，是无法言说的。
“你不也是吗？”
柳无涯起身想离开，却被这人突然说出的话钉在了原地。
“呵。”
柳无涯笑了一声。
“皇上说笑了，我爹，可是与柳妃私通的夜坊坊主。”
“无涯！”
皇上被他的这句话气的不轻。
拳头紧紧的攥着。
当时两个人被捉奸在床是宫里很多人都看见的，甚至连侍卫军统领都在现场。
皇上知道这是假的，也是到柳妃是被人陷害，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身为一国之主，自己的妃子与手下私通，这是何等的皇家丑闻。
身为一个男人，自己深爱的女人床上躺了别的男人，这又是何等的颜面尽失。
十五年前，因为这件事他不得不把柳妃送出宫以护她平安。
没曾想，一别十五年，他们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可他，却刻意的把刀子往自己心里插。
“无涯，你是朕的儿子，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柳无涯不在理会他，这个人，是害了自家娘亲的原罪，也是把自己害成这幅样子的原罪！
又哪里有脸，来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柳无涯冷笑，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