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千没有和大牛直接回村庄,而是拐向了流水县,她想最后去看一次司徒风漠,听说他为自己白了头发,又入寺做了和尚。
寺庙在半山腰,络千一个人爬了半天,才爬上去。
小和尚引着她来到后院,不一会,她就见到了司徒风漠。
两个人静静站着,彼此望着彼此,突然,络千伸手抚了抚他的一头白发,“司徒风漠,你不是知道我恨你吗?为什么还要为我白了头发?这值得吗?”
“爱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司徒风漠冷漠的眸子已不似从前,现在的他淡定,无欲,无求,“大师说我情根未断,不能剃发修行!”
“这么多人背叛了你,你一向讨厌背叛,心疼了吧?”
司徒风漠不语,抿紧着唇。
“司徒风漠,我该怎么办?舒长青他不要我了,他娶了尹雪姬,原来尹雪姬竟然是别国公主,他们和亲了,我现在真想将三千发丝通这剪掉,也将所有的情感纠葛一刀剪断,再不用去想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幸福,再不用去为了自己的欲~望追求什么,活着好累,追求一样东西也好累”络千抽回自己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恨了。
“这段时间,我细细的回想了一切,司徒府的女人战争是因为我而起,许柔若小产以及她的死也是因为我,而你的小产与你的坠涯还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可以获得更多幸福,如果在你说你恨我的时候,就放弃对你的伤害,或许你现在会跟舒长青在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只是好多东西,像是前世就注定了,柳络千,何不适着无欲无求的生活?这样,会很快乐,六根清静!”
难道她不想吗?她只是说服不了自己,脑海里都是舒长青的影子,怎么能够说服自己无欲无求?
“司徒风漠,你爱过我吗?真正的爱过我吗?”
“爱过,并不是在知道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人之后爱上的,而是在很早以前,你入门后的倔强与大大咧咧,那个时候就征服了我,只是,我讨厌设计与背叛,当怨恨你的‘手段’之时,我也就看不清自己对你的爱了。”
以前听了,或许她会很感动,可是现在,她只是叹了口气,“或许,不是你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你的,而不是我的,无论我怎么样耍手段,也都不会是我的!”
“那你还恨我吗?”
“以前恨不得抽你的骨,吃你的血,啃你的肉,可是现在不恨了,你为我白了头发,而我为你做了什么?我诚认,在司徒府的时候你伤我很重,以至于,我断发了情,坠涯了爱。后来我不爱你了,你却处处纠缠我,甚至拿走我孩子的命、用解药威胁我、囚禁我。现在,我拿什么去恨你?曾经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对你的恨没了,舒长青对我的爱没了,留下的,只是我柳络千这具躯壳,空空的,全身都痛。”
“他如此爱你,或许当中有什么苦衷!”司徒风漠劝她。
两个人爱了大半辈子,也恨了大半辈子,竟然会是在这种时候,成为了彼此的知己。
“如果有苦衷,为什么他不能跟我说?看着尹雪姬声声唤他夫君,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了,或许离开,对他好,也对自己好!”络千望了司徒风漠一眼,“你呢?为什么不去找许柔若?我能活下来,或许,她也可以!”、
“我不想再打扰她的生活,没有了我,她会更幸福!”司徒风漠望了一眼身后,庙的钟鼓敲了三下,他点点头,唇角扬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淡定微笑,“我要剃度了,能在剃度之前见到你,与你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觉得自己,真的已是六根清静了!”
“祝福你!”络千也同样的抱以微笑,她扬了扬手,“你去吧,我目送你。”
“好!”司徒风漠没有拒绝,他转身,眼眶瞬间中红了,一滴男儿泪溢在眶中,随着他的脚步,重重坠落。就如同告别了曾经的一切,将它们埋在泥土内,沉封一辈子。
络千望着司徒风漠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心酸,曾经爱得深刻,如今却这样目送着他前往大厅剃度,剃度之后,他应该会过得很清静吧?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自责、没有曾经。
络千咬紧唇,轻轻的在唇边说了句,“司徒风漠,好好保重!”
然后转身,孤身朝外步去,下山,然后跟随大牛回村庄。
她飞奔着下山,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让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他静静的听着大师念佛语,然后剃度,无欲无念。
只是他们之间,脑海里都迅速闪过曾经的画面,唇角,都在同一时间扬了扬,告诉自己,至少有过曾经,不在乎没有以后。只是他们彼此错过而以,是命运。
络千坐上牛车,表情呆涩。
舒长青拼命的朝山上的寺庙赶着,从京城一路到流水县,他快马扬鞭,望着耸立在半山腰的寺庙,他第一次觉得寺庙为什么要设在半山腰,以为离开了尘世,就与世隔绝无欲无求了吗?
终于爬到了寺庙前,“我找司徒风漠!”
司徒风漠双手合十,淡淡的弯了弯腰,“阿弥陀佛,施主找空了有何事?”
他现在已剃去三千发丝,法号:空了。
“柳络千呢?她来过了没有?还在不在?”舒长青焦急的四周望着,心,一寸寸被失望蚀痛。
空了又双手合手,阿弥陀佛了一声,扬手指向下山的路,“去了去了,若施主有心,必然有果!去吧去吧。”
舒长青两眼一瞪,显些诧不过气来,刚才他一路上山,根本没见到翠翠,只是,他一定要找到她,向她索要一辈子。
转身,飞快朝山下奔去!
司徒风漠突然笑了笑,叫道,“舒长青!”
舒长青停住脚步,没有转身。
“要给她幸福!”司徒风漠开口,风扬起了他身上的僧袍,如同把他隔离在了尘世之外。
舒长青点点头,起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前追着……
司徒风漠站在原地,微笑着念了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