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黑袍修士被陈闲聊的阵法碾成了血水和肉糜的混合物,其中还有不少白色的骨渣。
断裂的人骨很是阴森,血色的肉泥铺了一地,腥臭的血水在流淌。
非常血腥而残暴的画面。
不过这里到底是玄幻而残酷的修炼界,宋疏影也不是等闲之辈,她面色虽有苍白,却也平静。
陈闲聊的手法,在修炼界里,算得上血腥,但也只是血腥罢了,宋疏影又不是什么圣母,自然不会帮敌人说什么。
怎么着她也是皇女,见过的腌臜事,也不会少。
陈闲聊却对着她微微一笑。
不等宋疏影想明白这笑容是什么含义,陈闲聊就带着她跳进了关押上古熵魔的封印裂隙内。
没错,陈闲聊打开了一道封印裂隙,然后带着宋疏影跳进去了。
跳、进、去、了。
宋疏影被陈闲聊这一举动惊的一时不能言语。
空间乱流撕扯着二人的身体,灵元被极速消耗。
凌厉的风丝切过面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二人的衣袍在乱流中飞舞着交叠在一起,像是两只展翅的飞鸟。
狂暴的气流淹没头顶,在一片窒息的寂静中,把二人向封印更深处送去。
混乱的气流里,二人的身形不断旋转,于是世界也开始旋转起来。
一切都像是在旋转,大脑开始眩晕,开始眼花缭乱,甚至眼冒金星。
这是比宿醉后,再晕了几天几夜的飞机,更加难受的感觉。
呕吐的欲望从腹部升起,宋疏影一忍再忍,硬撑着没吐出来。
而陈闲聊却没啥感觉。
晕是晕,但眩晕对陈闲聊来说,习惯就好。
他一把搂住旁边的宋疏影,确保宋疏影不会被乱流卷出去之后,就开始观察降落地点。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翻涌的黑暗,刺骨寒冷的狂风在怒号,其中夹杂着魔物的咆哮声。
黑暗重重,掩埋了所有的光。
但零星的微光在陈闲聊手中绽放,照亮了黑暗。
下方的地形崎岖,漆黑的裂缝内,魔气横生,有几株魔植歪歪扭扭的长着,形状像是畸形的手掌,看着很丑。
陈闲聊搂着宋疏影,找准时机就跳下去了。
狂风很是喧嚣,寒意很是鲜明,依旧是头晕眼花,陈闲聊却是一派闲适的模样。
宋疏影落地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抓着陈闲聊的袖子,皱着纤细的眉头,吐了个昏天黑地。
许久,当宋疏影抬起头时,便看见陈闲聊虚着眼看着她呕吐,好似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吐。
身为皇女,从未有过此等经历的宋疏影一时无言。
最后,宋疏影卸下她的防备,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你跟君齐光很像。”
“哦?”这回换陈闲聊疑惑了,他挑眉望着宋疏影。
宋疏影笑起来,那笑容很明媚,她嗓音有些哑,却还是带着女子独有的婉转,也带着几分独属于她的豪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和君齐光很像,虽然君齐光好像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而你很喜欢微笑,可我就是觉得你和君齐光很像。”
陈闲聊挑着眉头听完这话,没当回事。
宋疏影是“皇”,他是“士”,君齐光是“将”,想来是因为他们三人的这种联系,才让宋疏影觉得他和君齐光很像。
宋疏影自然能看出陈闲聊的没当回事,她声音疏朗干脆:“我从小就被教导,我是大梁的皇女,我要承担起身为皇女的责任,带领大梁走向繁荣,我也是这么做的。”
她眼神微微迷惘,像是在回忆什么,声音却是充满活力的,不同于陈闲聊那虚假活力,是真的鲜活:“我见过很多人,位高权重的大臣,衣着光鲜的公子,真正天资聪颖的修行者,辛苦劳作的农民,也见过大家族里的贵女。”
“但我见到君齐光的第一眼便知道,君齐光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包括我。”
“我跟君齐光并不是同一种人。”宋疏影转头打量四周。
“而自那以后,我也没有见过同君齐光一样的人。”
宋疏影忽然抬头,她定定的看着陈闲聊,然后笃定的说道:“除了你。”
“哪怕你看起来跟君齐光完全是两种人,可我觉得,你跟君齐光才是同类。”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听着很舒服。
这位皇女殿下,直觉却不是一般的敏锐。
陈闲聊此时还不知道这点,他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笑起来,吊儿郎当的、颇有些调皮的说道:“那是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而不是你觉得。”
宋疏影听不懂陈闲聊在玩什么梗,但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她扯去了身上黑金华服碍事的裙角,把发间的鎏金步摇摘下,将原本稍有复杂的发髻,扎成利落简单的发型。
收拾妥当,她又变成了那个骄傲的皇女,尽管身处陌生的环境,却笑容夺目,张扬豪迈。
仿佛她最开始跟陈闲聊说话时的苍白无力,只是幻象。
她握紧长剑,活力满满的观察周围,虽然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却还是阻挡不了少女心中的热情。
陈闲聊在一边看的有些牙疼。
过于佛系,导致自己快要步入老年生活的陈闲聊有些不能理解,宋疏影为什么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被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拉来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居然还能笑的很灿烂。
不是假灿烂,是真灿烂。
但这种感觉对于陈闲聊来说,确实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