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静静的,听子书将苍夷与穹荷之间的故事慢慢完,说来简单,穹荷是被翼族安插到苍夷身边的眼线,四海皆知穹荷公主早年间对苍夷一见倾心,心甘情愿的嫁给苍夷做了测试,好一朵桃花。
她在两位兄长的殷切目光中,缓缓开口:“东海海底墨晶半数消失,定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算计,只是不知是否是翼族谋划了这一切,我今日与苍夷私下会面的事情瞒不过翼族,无论墨晶是否是翼族手笔,翼族都会对我们青丘多家关注,大哥你同大舅在狐狸洞要多留意些,庆典过后我准备即刻同小叔前往东荒。”
二人没有听到料想中的回答,有些失落,子书说道:“这些事情有我们,你不必担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这龙鳞衣如何处理,你是我们白家唯一的女儿,此次承继大典大放异彩,一定有不少族中少年打你的主意。”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子棋紧接着说道:“二弟说的没错,你一定要小心防范,别让别的族里算计去,而且我同父亲细细商议过,结合我们青丘的史书记载,想你这般成才的经历,天地间没有第二人,问天时天降金光更是前无古人,所以我们猜测你未来的路未必会好走。如今洪荒各族离心,早晚会有一场战争,父亲常年避世已经缺了锋芒,而我们这辈人中翘楚之位非你莫属,小妹不必谦让,父亲让我传话于你们,若是日后洪荒征伐,青丘上下就教给你了,我们都将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高位,能者居之,才能在乱世中保护子民安稳,七娘明白子棋话中的意思,郑重的点点头:“大哥放心,舅舅的意思,我明白,也为此事,我才等庆宴结束即刻赶往东荒,东荒虽暂时交给小舅舅管理多年,但是毕竟小舅舅也有名下治理的封地,事务繁忙,若是被人趁机钻了空子,那便是祸事。”
子棋面带惭愧:“这本是我的责任,如今要压在你肩头了。”他老成的叹息,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攥成拳头道:“我和父亲都不愿意如此,但是为了青丘万民,只能辛苦你了。”
“大哥还同我客气什么,我不在青丘长大,小舅舅和大哥年年探视,我虽在叠渊境不得相见,也是都知道,都是一家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来辛苦。”她出言安慰道。
子棋沉重的点了点头,子书想了想,看她面色还有些微红,说道:“宴会还需我们应付,你在这里醒醒酒,我们先去答谢宾客。”
七娘点点头,有些神思倦怠,又坐回亭边,从袖中拿出被他装裱好的那封信,发呆,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往事如流水在眼前呈现,一举一动,一颦一蹙,嬉笑怒骂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由的带着几分神往。
往事不可追,她不由长叹,轻轻拂过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小字,小心翼翼的收好,一抬头,发现亭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就那么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等她收起信,不由惊叹道:“苍梵,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时来的,为什么不出声。”
苍梵客气的揖手:“没多久,想起方才同小殿下交手的几招,心有疑惑,向来讨教,正巧看见你在亭中看信出神,未敢出声打扰。”
“坐吧。”她客气的指了指石凳,不由多大量了几眼,试探的问道:“真的只是来讨教剑术,不是你家君上让你来试探我?”
苍梵立时说道:“君上回到宴席什么也没有说,小殿下为何如此猜测,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君上回到宴席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他看似平静,内心却是紧张不已,在前来涤尘湖的路上,他细细思量过自己家君上的话,那分明是想要让他借讨教剑招为由,替他看看小殿下的心情如何,顺带打听一些消息,也不知道他的话小殿下信了几分,要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君上会不会罚他……
“既如此,你有何疑问,且说来听听吧。”她不想在想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苍梵只好硬着头皮胡乱说几句:“在下心知剑术不如小殿下,故而选择破釜沉舟,弃守专攻,为何小殿下会选择只攻不守,不怕万一剑错分毫,满盘皆输吗?”
“剑乃百兵之君,剑招变化,皆随心所变,你破釜沉舟,剑招攻势凌厉,但是心态已处下位。而我,只攻不守,乃是自信,你心败,故而剑招必败。”她缓缓说道,苍梵的剑术与自己四位师兄不向上下,只是没有战场杀伐,生死一线的历练,这剑招的锋利之意自然差上许多,如果没有见识过诛仙剑的锋锐,和叠渊境的历练,她的剑法估计也就同苍梵一般不会相差太多。
苍梵如醍醐灌顶一般,连连道谢:“多谢小殿下提点,在下茅塞顿开。”
“不必客气,我酒醉有些头痛,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她不知为什么看见苍梵总忍不住想起苍夷送来的那件龙鳞衣,不由头痛更明显了些。
苍梵哪里能这么离去,君上让他打听的消息还没有打听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说来冒昧,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在下改日想请小殿下再度请教几招。”
“那恐怕要许久之后了,明日我便要动身去东荒,估计六族盛典之前不会回青丘。”
“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苍梵刚刚走出凉亭一步,便听七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不可闻:“那个……穹荷公主,在你们天族……可好?”
他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说道:“穹荷公主,是君上的侧妃,自然很好,小殿下……”他眼见得小殿下脸色就黑了下来,立即改口:“当然,只不过是为了给翼族面子,穹荷公主虽然是我们君上的侧妃,但是君上平日里不在族中,几万年见不到君上一面,君上的性子小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除了一个穹荷公主当成摆设在族里,后院没添一个人。”
“我没问这么详细。”她手掌揉着额头盖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又听她说道:“东海事发,告诉你你们君上,提防着那个女人点儿。”
“是。”苍梵应道,又稍稍等了片刻,她没有后续的吩咐,才松了一口气,向宴会走去。
青丘藏书阁内储存着直狐族立族到现在的所有要事,及各族的史册,道经佛法等,她平日一向不喜古书,从不主动翻阅。她长叹一声,趁着欢庆热闹,从涤尘湖的六角凉亭,悄无声息的瞬移至了藏书厅,在书架中仔细寻找想要的记录书卷。
有一些念头一旦萌芽,就在心中很难消散。穹荷的事情,二哥说的仔细,任谁看都是一个联姻的工具,但是心中总有一种酸酸的念头。藏书厅中一定有天族的史册,君上婚嫁联姻这些事情一定有所记载,再加上她母亲生前喜爱八卦轶闻,说不定还会有些其他的记载。
她一册一册的翻找,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的书架上找到了天族史册的竹简,她踮踮脚将逐渐去下,轻轻的拍去灰尘,瞬移回自己的屋子,仔细翻看。一卷书卷翻看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辗转多回,才睡下。
七娘承继帝位,青丘上下欢庆三日,原本她打算第二天便前往东荒,但是青丘事忙,硬生生拖到了第三日。她一早就站在了菩提树下,子画抱着她恋恋不舍,不肯松手,吵着要一同前去:“带我去嘛,这次小叔和你都在,为什么我不能同去。”
“那你的课业怎么办?”她微微感到有些头疼,此行东荒,不知道事务多少,子画还是不跟着同去才是最好的。
“我已经提前跟父亲说过这件事了,夫子的课业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父亲说只要你同意我就能跟着去。”子画摇着她的手央求道。
“此次我去东荒是要接手东荒的失误,少不了要见各种仙官,族老。你跟我去不一定会有人陪你玩,而且还有可能有坏人打你的坏主意,你可想好了。”她不由吓唬子画,没想到这件事大舅居然同意了,但是他一个孩子家,此时去东荒确实危险。
子画说道:“我不怕,二哥说,小柒有心上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嫁出去。嫁出去的姑娘就不能承袭青丘君位了,早晚由我顶上,我跟着小柒同去,就是要跟在你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族中事务的。”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一本正经的说的头头是道。
七娘无奈,不由得感叹,二哥怎么什么都同这个小家伙讲,一句玩笑话居然当真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几番无奈之下,白皓出现在菩提树下,听闻此事,终是点了点头,三日一同慢悠悠的腾云飞向东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