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x师娘x萧悦
利城郊区。师父家
教萧悦画国画的师父,外表看起来五大三粗,满脸的胡子,穿着随意,七十几岁脑子一点不糊涂,眼神里甚至还透漏着几分狡猾。和他刚好相反,师娘比他年轻二十岁,白白净净,温柔贤淑,单纯善良,对所有的徒弟们都拿出母亲般的关怀。
师父一直住在很远的郊区,两层小楼和一个院子,院子里养着两只狗,几缸子金鱼,一颗很大的无花果树,还随意种了一些菜。
现在师父和萧悦正坐在院子里的小饭桌旁,旁边的炉子里烤着串,两个人边吃边聊。
师父:你这个新进门的太太,想结交你的人那不得踩破了门槛子,怎么有空来我这?
萧悦:跟他们在一块太累,每天都得绷着脸。
师父:你这一结婚差了辈分了,你师姐变你妈了,我这一个门里出来两个张太太,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被踩破门槛子的就是我了。
萧悦:在这她永远是大师姐。
师娘端了两个凉菜过来,然后坐在炉子旁边翻动那些烤串。
萧悦:师父,我有日子没来了,你这白头发又多了。
师父:岂止是头上白了,别的地方也白了。
师娘:你这跟孩子说什么呢?
师父:说的是眼睛啊,白内障,你以为呢?
萧悦:(看向师娘)真的吗?这个要很注意,去医院看了吗?
师娘:看了,医生说是疑似,反正定期复查呗。
师父:嗨,随便吧,大半辈子看的太清楚,遮一遮反倒好。
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到的确概括了师父的大半辈子,他过得好是因为看的太过清楚,他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也是因为看的太过清楚。
他笑嘻嘻地起身进屋。
师娘:又来了,你看他笑的那个样子。
不一会儿师父从画室里出来,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手里拿着一幅小小的画,上边画了一大一小两只猫,大猫是白底黑花,小猫是黑底白花。
师父:怎么样?怎么样?
萧悦:很好啊,画的很传神,(看向师娘)这是谁画的?
师娘:你小师弟,才十几岁,他前几个月收的徒弟,喜欢的不得了,谁来了都要炫耀炫耀。
师父:这个好,真有天赋,这个就是我关门的徒弟了。(又看了看画)天赋这种东西,就是天选人,人选天。就说他们姐俩,啥啥都一样,你妹妹比你还勤奋多了,可是呢,那不行就是不行,没辙。
萧悦:她那个时候还小,可能看不出来吧。
师父:看的出来,你也好,晓华也好,早就看出来了。
他小心地又把画放回到画室里,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萧悦:师父,我们小时候的画,你都留着吗?
师父:喜欢的留着。你有一张画的是枇杷,虽然狗在上边尿了一泡,我还留着。你还有一张《残荷肥鸭秋景图》,十几岁就透着那么一股老气。
萧悦:那大师姐的,你肯定也留着吧?
他眉毛一挑看着萧悦,师娘在旁边悄悄地来回看两人。
萧悦:(无力地解释着)我在英国的时候,遇到一个人说我的画像她的,然后我突然间发现,我从来没见过她的画,然后我前几天才去了她美国的家,一张画也没留下,就觉得……真的挺有意思的。
师父:(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张家不是有一幅吗?
萧悦:啊,是吗?
师父:别装了,你是为了书房那幅《雪山飞鸟图》来的。(看了一眼师娘)别烤了,不想吃了。
他起身往屋里走,萧悦也站了起来。
萧悦: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爸、我老公、我师父,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三个男人都对她念念不忘?
师父:你老公,那是养育之恩,是天经地义,你爸,那是“求而不得”,是执念,至于我,我没有念念不忘。
萧悦:(质问)那师父为什么一直把她的那幅画挂在书房?书房里只有那一幅画!而且这幅画跟师父的风格、跟我的风格一点也不像,你为什么要留着它?
师父: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付淳吧?(看着萧悦惊讶的表情,没有多做一个字的解释。朝师娘摆摆手)去给她拿。
师娘小心地拿来了那幅画。
师父:她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是我最用心,也是最像我的一个,可是呢?她要隐藏自己,去迎合别人,画应该只是画,那些个蠢材糟践它,无所谓,可你们这些有天赋的孩子也这么糟践它,才真让人心痛。九华啊,那幅画是她的敲门砖,这幅画是她留给你的,我看着你今天,就跟三十几年前的晓华一样一样的,那条路不好走,你……多小心吧,以后别来了。
他轻轻一扔,画轴缓缓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