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府中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向着三人跑来,面色焦急:“殿下,御前侍奉的公公传来了口谕,让殿下过会带着鹤箐姑娘去往宫里,陛下要见她”。
三人顿时一惊,齐晟与辰昱对视一眼,心中都暗暗泛起了嘀咕:“辰泽怎的这般着急要见鹤箐,莫不是有什么事”。
可心中虽说忐忑至极,但口谕已下,不得不遵从,相比二人的紧张,鹤箐反而变得坦然了许多,说实话,见一见这九五之尊的天子,许是自己得了便宜呢。
“你下去吧”,辰昱挥退了小厮,转身看着一派从容的鹤箐:“既然父皇这般急迫,本想着让你休息一会的,这番只能此刻进宫了”。
“无妨,走吧”,鹤箐坦率的很。
现如今正是正午,马车里闷热闷热的,鹤箐将小窗上的帘子拉起了一个拐角透着些微的凉风。
“你今日与玥漓说话之时,可否将自己的身世讲了出去”,辰昱担心鹤箐一时未能注意到,说漏了什么。
“我只告诉她我的家道中落,出了变故,这才与你和齐晟一同来了京都”。
“那可否有说苍浊山上的事情”,辰昱仔细的问道。
“我告知她我族中之人生活在远山之上,与旁人接触不多”,提起苍浊山,鹤箐心中的落寞又添上了面容,辰昱看着这番难过模样,也就再未忍心问下去了。
车夫缓缓叫停了拉车的马儿,空荡荡的宫门前只有这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烈日下灼烧着。
鹤箐踩着马凳,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辰昱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二人前后相携进了宫门,映照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极长。
突然从拐角处出来了一位嬷嬷,她上前几步,向着辰昱问了安:“殿下安好”。
辰昱双手握住折扇,细长的眼睛微眯:“这个时辰应该是母后午后小憩的时间啊,秋施姑姑怎的不在景华宫服侍,反倒跑到了着这宫门口,不知是有何贵干啊”。
“奉娘娘之命,带鹤箐姑娘去往景华宫”。
辰昱讪笑几声:“这可能要违了母后的心意了,父皇召鹤箐入宫,我们正要前往父皇的寝宫呢”。
秋施听到此话,未再多说,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奴婢求殿下,先带鹤箐姑娘去一趟景华宫吧”。
一直跟在辰昱身后的鹤箐有几分为难的拽了拽辰昱的袖子:“要不我们就先去一趟吧,待会脚程快些,也是能赶得上的”。
辰昱最终也软下了性子,默许了下来,其实他也诧异的很,秋施是皇后的陪嫁丫头,总是心高气傲的几分的,这是她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这般卑微恳求。
三人快步疾行,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景华宫中,皇后凡依焦灼的等待在宫里,她怕辰昱太倔,秋施恳求不来。这时的她万般悔恨为何要对辰昱尽是冷淡,两人之间现如今到了这般地步。
终于,秋施将鹤箐与辰昱带到了凡依面前。
凡依攥着手中的手帕,眼眸中晶莹剔透的热泪盈满了眼眶,辰昱说来也是想不明白,为何今日的人都这般反常,凡依情绪这般波动,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那鹤箐,到底与凡家什么关系呢,千丝百缕的疑惑将辰昱绕的头疼。
凡依上前一步,拉住了鹤箐架在腹前的双手,眼中的惊喜与悲戚,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来回转换着。
“孩子,你便是鹤箐是吧”,凡依颤着声音。
“回皇后娘娘,民女闺名正是鹤箐”。鹤箐心中也是疑惑,这个保养极好风采照人的皇后娘娘与自己并未相识啊,怎的这般激动。
“来,孩子,我们进屋说”,凡依将鹤箐便要往自己的寝殿拉去。
辰昱刚想开口阻止,却被秋施抢先一步,可毕竟还要去辰泽那里,这若是让凡依拉进去了,也不知何事才能出来。
“殿下,陛下那里自然会有娘娘交代,殿下无需担心,等过会娘娘与鹤箐姑娘谈完了,您二位便可以出宫了”。
辰昱被堵住了话头。只好作罢。
被凡依温热绵软的手掌拉着,鹤箐虽说觉得触感很不错,可依旧是稀里糊涂的。
“丫头,这些年没少遭罪吧”,反正眸中的心疼如同汪洋大海般,望不到尽头。
可鹤箐听着这话,心中的警惕陡然升起,莫不是她知道自己身为苍浊灵鹤一族鹤女的身份被她知晓了:“也并未受多少苦,表姐待我也是极好”,鹤箐照着景宛为自己编造的身份说了下去。
“表姐,你怎的会有表姐呢”,凡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唇珠撩人的嘴角轻轻勾起:“你所说的表姐,是景宛吧,可她的年纪当你的母亲都绰绰有余了,怎能成了表姐呢,更何况她与你母亲关系打小便好,这般称谓岂不是乱了辈分”。
鹤箐不可置信的望着凡依,双手紧张的握紧了垂在腿畔的衣料:“皇后娘娘,你”。
凡依并未太过在意鹤箐的警惕,反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母亲当年真真的受了不少的苦头,生你当日怕是也历尽波折,气血两空,在你降生不到半个时辰,便驾鹤西去了”。
鹤箐可以清楚的看到,凡依眼中的那种悲怆绝不是随意演绎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心痛,而且听着她的话,许是也与母亲认识:“皇后娘娘,您与家母相识?”
凡依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停留在了她与笺罗初次相遇的那个暖阳高照的午后:“是啊,认识,你母亲当年真的是风采绝然啊,她是我见过最为勇敢的女子,敢爱敢恨,不稀罕天家这泼天富贵,也不畏惧那名门勋爵,只可惜,这般一个传世女子,竟然就偏偏落到了情网里,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奔逃而走的结局”。
鹤箐听的愣怔,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这般传奇,当初在苍浊山上时,景宛也会同她讲母亲的过去,可是像是这般宏伟的,倒还真是第一次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