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深夜中,急促的脚步声从廊前隐约传来,辰昱想着张太医应是快要到了,便将床榻里侧叠放整齐的锦被扯开,盖在了鹤箐的身上,又将手腕从被窝中轻缓的取出,这才端坐在床榻边,静待着来人。
扣门的声音闷闷的,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进来吧”。
木缜推开了房门,将提着药箱满头大汗的张太医请了进来,辰昱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鹤箐身旁。
“张太医您瞧瞧,我这朋友是怎么了,已经昏睡了一路了”,辰昱将方才自己端坐的木凳向张太医身后挪了挪,急切的问着。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张太医从提着的药箱中取出了一方丝帕,平铺在了鹤箐露出的手腕处,双指轻搭,凝神半晌:“殿下,这位姑娘应是过于疲累,且一直绷紧着精神,将身体藏着的隐疾带了出来,一时虚气攻心,这才晕厥了”。
张太医凝眉思索良久,眼中逐渐染上了一层疑惑:“只不过,这位姑娘五脏内器皆是完好,也不知这隐疾的根源究竟在何处”。
辰昱忧心忡忡,随即询问道:“那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张太医瞧见辰昱这般紧张,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殿下莫要心急,我回去了开一点方子,让木缜拿去煎了,应是不多时便会醒了过来,至于这隐疾,暂时来说并无大碍,还需微臣多作观察,揪出它的根源之处,才可对症下药”。
张太医在宫中将近四十年的时间,且有二十余年为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辰昱定然是相信的,便也再未多作为难,让他去休息了。
“木缜,送张太医回房歇着吧”。
“殿下,那微臣告退”,提着药箱,张太医恭敬的退后了几步,这才转过身出了房门。
辰昱看着憔悴不已的鹤箐,总觉得有几分心疼,可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昏昏沉沉间,疲惫将他压垮,伏在榻前便睡了过去。
过了大许一炷香的时间,木缜轻手轻脚的端着汤药搡开了房门,看见自家殿下舟车劳顿的疲惫模样,也不知榻上的女子究竟为何人,肯让一向傲然的殿下愿为了她这般辛苦。
可放置于檀木桌上的汤药渐渐快要没了热气,木缜终究是将心里的不忿压了下去,伏低了身子在辰昱的耳畔唤了几声:“殿下,殿下,汤药已经熬好了”。
辰昱闻声醒了过来,耷拉着的眼皮的眼睛实在是睁不明朗。
“殿下,要不这药,我便给这位姑娘喂上了”。
挤了挤眼睛,揉搓着额盼,辰昱摆了摆手,自己从木缜手中将汤药端了过来:“不用,本王亲自来”。
这番举动,鹤箐的身份越发的隐秘,木缜心里想着,这往后再过上几日,街头巷尾怕都是流言纷纷吧。
耀人的光芒从窗棂洒了进来,辰昱从榻上醒了过来,茫然的望了望四周,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将房间给了鹤箐居住,自己住了偏房。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至晌午,辰昱穿戴齐整后想着去房里瞧瞧鹤箐是否醒来。
刚走几步,便瞧见齐晟从远处迈着步子懒懒散散的过来,还时不时用指尖触碰着园中开的正盛的满园芬芳,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却又无法的木缜。
“齐公子,咱们脚程可否快些”,木缜双手垂于两侧,面色忧愁的望着前方逍遥自在的齐晟。
“不急不急,木缜,说起来,你可否瞧见了昨夜你家殿下带回府里的那名女子”,齐晟神情极为欠揍,可奈何身份云泥,木缜只能心中暗自翻翻白眼,装作未曾听到一般。
“齐晟,你来府中有何事”,辰昱瞧着木缜无奈的紧,便对着远处的齐晟喊了一声,让两人转过了视线。
“殿下啊,在下这不是来看看鹤箐是否醒来嘛,顺便唤你进宫,现如今你回了京都,总得进宫向陛下报个平安吧”,看着辰昱衣冠齐整,站在原地已有时间了,齐晟便赶忙上前,虽说私底下二人随意的紧,可这回了京都啊,终归身份有别,还是要谨慎着些。
辰昱眯着眼看着身着紫袍,一身风流倜傥的齐晟,忍了忍笑意:“待我洗漱过后,一同去看鹤箐吧”。
昨夜张太医开的方子也确实是见效的快,一夜过去,鹤箐也有了混沌的意识,随着暖人的阳光越发刺眼,鹤箐也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时突然房门被从外推开了,辰昱与齐晟二人也是赶得巧,正赶上了鹤箐惊醒的时间。
齐晟眉眼间全是未曾藏匿的喜悦,赶忙上前走到了鹤箐身畔:“你醒过来了,感觉可还有哪里不适吗”,由着蒙面人来之前对鹤箐的疑虑,齐晟现如今心中的愧疚也是满满当当,热情更甚往常。
而跟在二人身后的木缜却又是惊呆了,他脑中不断的猜测着这名女子的来历究竟为何,能让殿下与齐公子同时这般看中,毕竟要知道的是,自家殿下从不与无用之人过多接触,当然除过齐晟这个纨绔子弟,而齐公子则是非达官显贵富家子弟不交友,这女子的身世,果真让人疑虑。
“我仿似并无不适”,鹤箐懵懵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据实说道。
辰昱嘴角流连着浅淡的笑意,手中依旧不忘了他的宝贝折扇:“既然身体并无大碍了,本王便吩咐下去,给你准备些女儿家沐浴所用之物,洗洗一身的尘土吧”。
听到辰昱自称为本王,鹤箐还觉得总有几分不适,可她也知晓这是京都,辰昱身为天潢贵胄,自然是得处处尊敬的了。
“嗯好,麻烦禹王殿下了”,鹤箐想通后,改口的倒也是快,这也不禁让辰昱二人觉得诧异。
“将隔壁的盈雪阁打扫出来,让鹤箐姑娘搬进去”,辰昱对着身后的木缜仔细交代着:“再让管家挑选几个机灵的侍女,自此以后鹤箐姑娘便在府里住下了,她是我的挚友,若是有人冒犯不敬,等同将我也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