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初夏时节,可不知为何苍浊山原本葱茏的茂密绿林只剩枯木垂垂,交错的枝丫弯弯扭扭,却固执的守卫着上山的那条阡陌小道。
军纪森严的御林军齐整的手执长茅,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枯败的苍浊,许是说出去也不曾有人会相信,这般铁骑,驻守此地一月有余,为的竟是争抢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而此时的苍浊山中,却是一片混乱,灵鹤梗着脖子叫声凄厉,修成人形的鹤精个个手忙脚乱,一盆盆的血水从茅屋中端出,红肿的眼眶预示着屋内之人性命堪忧。
“鹤女,你定要撑住啊,这个孩子是苍浊万只灵鹤的希望,而你却是他的希冀啊”,灵鹤首领景宛伏在榻前,死死攥着榻上痛的浑身发颤的女子。
过了近半个时辰,一声啼哭终于从茅屋中传出,却是气息微弱,奄奄一息之状。
几近昏厥的女子强撑着一口气,费力许久才声音暗哑的说道:“给我看看我的孩子”,晶透的泪水在风情万种的眼眸中打转,干涩的嘴角却只撑起一抹苦笑。
“鹤女你看,眉眼之中与你甚是相似呢”景宛将孩子放于女子身侧,轻轻点了点软糯的脸蛋。
“你看那嘴巴,与他也极为相像”,眼角滑出的泪滴润湿了鬓角的碎发,女子虚弱的轻咳几声,打理着床榻的鹤精却惊呼起来。
“又出血了,快,拿毛巾和热水来,快”,说着急忙跑出了屋子。
景宛踉跄的站起身来,将遮挡的被褥掀开,却发现早已红透了床榻,触目惊心的鲜血将云纹锦被晕染的如同红霞,她拼尽全力的压抑着哭腔:“鹤女,你的孩子还这般小,你必定不能出事啊”。
榻上眉目如画的女子眼眸轻阖,薄唇轻启:“景宛,我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这苍浊山有你照看,我是万分放心的,可我还是想要拜托你,能否将这孩子悉心照料,莫要让她再受同我一般的苦难了”。
女子目光怜爱的瞥向酣睡中的孩子,满是悲戚:“今后便唤她鹤箐吧,我欠灵鹤一族的,怕是只有来世才能相还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女子终究止住了气息,头耷拉在了婴孩的锦被之上。
景宛跪倒在地,双手死命的扣着地板,一字一字的颤着音:“鹤女西去,齐叩”,她伏下身子,重重的叩首在搭在一起的手背上,自此万鹤齐鸣,苍浊上下一片哀戚,而有两只已修成人形的灵鹤,绕过上山常走的那条路,迅速的奔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