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血，有血……”
果然，那个男人一咳嗽一捂口鼻，之后抬起的手掌里面满是血腥。
吕长青丝毫不慌，只瞧了一眼，马上笑着解释道：“原来这就是陈道长说的吐血三升，大家不要慌张，仔细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血！”
只有前面两三排的人能看清楚台上的情况，他们不是瞎子，明明看见那个男人手里满是又红又稠的粘液，那不是血，又是什么？
“这是污秽！看似血红，其实更黑，要知道人生天地间，呼吸之气有清有浊，口中进来的浊气下注于经，内积于海，久而久之就成了人身体内的污秽，开始慢慢蚕食你的精气神，人也就逐渐没了灵性，不说与修行无缘，就是想阳寿之外多活几年，也是奢望……”
吕长青收尾之前，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大家的胃口，然后继续说道：“而引气仙丸能帮你去除这些污秽，有资质的可以踏上修行之路，没资质的也可以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这四个字最吸引平头老百姓。
有钱人家多活两年，就能多享两年的清福。
穷苦人家多活一年，也能够多挣一年的钱，说不准发家致富就在明天。
可还是有人质疑道：“你们不是要先测定资质，没有资质根本买不到引气仙丸啊？”
吕长青怀抱歉意道：“这是因为引气仙丸库存本就不多，价格呢，也有点高，我担心大家承受不起，再说了，延年益寿这样的功效不会立竿见影，不经过时间考验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总不能等大家到了七老八十，觉得花那么多钱不值得，那时候，想找我麻烦也找不到咯。”
“吃一颗能不能延年益寿？”人啊，就是有一点小聪明。
吕长青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复道：“你看这位兄弟都脱胎换骨，排出污秽了，吃一颗肯定也有效果。”
“那能不能拆开卖啊？”又有人起哄道。
吕长青轻轻摇头道：“这个没有先例……不过要是大家愿意与我多结善缘，一切好商量。”
台下的人一问，吕长青一答，这里的气氛也渐渐重新热烈起来。
陈浮还在台上，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吕长青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陈浮的手臂，他可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个来找茬的道士，“陈道长还是有点不相信吧，既然如此，我就让这位兄弟展示一下，何为引气境。”
陈浮刚想扯开束缚，一用劲，却丝毫不动。
吕长青只是翘起嘴角，笑了笑，仿佛在说你怎么不用力啊。
不对，吕长青身上的味道不对。
不是陈浮的鼻子忽然灵敏了，而是吕长青的气场一下变了。
“嘶嘶嘶……”
陈浮还隐约听见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响起，好像远在人群之中，又感觉近在咫尺之间，眨一眨眼，甚至看见吕长青的腰间多了一根黑色的带子。
看错了？
吕长青身上明明只有一件黄袍子，没有其他配饰。
天上的白云越堆越多，阳光已经消失不见，山间有风吹动，带来一股春天的寒意。
“来，你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法术看看，不要担心，你只要记住引气境的第一重小境界，叫作天随人愿，十分容易理解，就是你的所思所想，老天爷都会顺从你的心愿，心里想到什么法术，变出来就是了。”吕长青一边抓着陈浮不放，一边继续指挥。
那个瘦小男人被晾了半天，终于到他表现的时候了，没有多想，直接手舞足蹈念起咒来：“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给我变！”
男人摇头晃脑的滑稽模样引得众人哄笑，这哪里是在施展法术，分明就是变戏法。
咻！
忽然，一把木剑凭空出现，夹带着风声，狠狠扎在了男人脚边。
大家的笑声转眼变成了惊叹。
有几个眼尖耳灵的看客马上伸手指天，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天上，有好多把剑飞下来了！”
又是接连几声咻咻咻，许多木剑从天而降，一把接着一把，仿佛春雷过后的一场大雨，连绵不绝，掷地有声。
“陈道长觉得这一手法术如何？”吕长青笑得更意味深长了。
陈浮心中大骇，看着眼前熟悉的木剑，总不会是施展的法术撞车了吧。
随即默念一声剑落，没有任何反应。
陈浮准备好的压轴好戏已经成了别人的精彩表演。
但是，吕长青怎么知道天上有木剑悬停？
难道这个小半仙真的是修行中人？
而且他的境界也比陈浮高出许多？
诸多的疑问环绕在陈浮心头，他今天踢到铁板了。
吕长青总算松开手，两只眼睛仍然紧盯着陈浮不放，客气道：“今天怠慢了陈道长，还请多多包涵，等哪天清闲下来，一定找陈道长好好讨教一下，如何不用法术也能降妖除魔。”
吕长青的声音洪亮，他要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陈浮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我就说嘛，这个臭道士只会说书唬人，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是啊，怪不得降妖除魔都收那么少的报酬，原来是掺了水分。”
“算命也算不准，从来只听他说好话，摇出的签子不是上签就是上上签。”
墙倒众人推，先是由本来就看不惯陈浮做派的人起头，加上几个跟风的一起煽风点火，剩下的人看着气氛热烈，也不由自主地嘀咕几句踩上两脚。
陈浮在暮潭镇的名声算是毁了。
这样的结局，吕长青非常满意，看见陈浮一声不吭走下台子，还恭敬地拱手告别道：“陈道长慢走，再来买引气仙丸，还有八折优惠。”
所谓的冷嘲热讽，陈浮倒是并不在意。
别人一时的恶语相向，难不成还要他对着骂街，一一回嘴吗？
反正从前的名声又不是他亲手挣来的，丢了就丢了。
陈浮也迟早能重新证明自己。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
九龙符命居然出了问题。
之前只是那柱代表寿命的残香即将见底，随着陈浮身败名裂，现在连那根象征机缘的绳子也纤细了许多，各色线条连接的小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何谓机缘，就是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东西。
赶紧回去，找个僻静地方好好研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