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三四月份,微风习习,将树叶儿吹得唰唰作响,独步在街角巷口,如同听着交响曲,惬意十分,天空中燕子的叫声也逐渐多了起来,给这春季增添一份色彩的同时叫人的心里也更加愉悦了几分,接着漫步,走至西街一带,是一群两群,两三个人、四五个人围在一起,都痴痴的望着最中心得那个,中心的人手里抓着纸鸢的一端,一根细线牵引着,细线的那一端是一个两个的纸鸢,在远远的天边飘着,有似蝴蝶的、有似燕子的,与湛蓝的天相衬着,叫人抬头望着、死盯着它的走向,浑然不觉的已过了许久,这纸鸢飞得高,叫许多人都看着了,一个个都自自家门里跑出来,欣喜的观察着,还不断的招呼着其他人一同来看,隆裕街的一阮阁也不例外,纸鸢更是姑娘家爱的,因此姑娘们、婆婆们还有姨母们都一个个互相牵着、拉着出来看个乐呵,都喜滋滋的感受这春季的馈赠,好不欢喜,早晨阮妮囡本是在屋儿里梳妆的,穿上她的月光蓝底的短襟,有月白色木槿花绣在领上,将她衬得更是面若桃花,可爱得很,她拿起木梳,将如瀑的秀发梳顺,而后看着梳妆镜前的自己面容精致,一双大眼十分水灵,鼻子长的小巧可爱,唇似樱花,好看的很,望着镜中的自己
“我长的算是好看吗?”她在心里问自己,自己的长相不算差劲,她是晓得的,可近日里的烦心事,叫她以为自己真真就是一个比魑魅魍魉长的还吓人的怪物,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自她出师后,就不能再跟着刘阿姐练阮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日要不停的排练节目,给四面八方的来到一阮阁消遣的有钱人儿看,每逢练习阮之时,婆婆们都不断的给她下绊子,说她长的不尽人意、弹的又不熟练,就叫她坐到人群最里面去,不叫她露面,她对此也是苦恼不已,自两日前她被臧婆婆从人群中挑了出来去见公家的人算起,她就在再也没得过好眼色,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日回来后,臧婆婆一询问我公家为何找我,我就守口如瓶,从不敢军章的事告诉给她一点一滴,加上自那之后,也再没任何人找麻烦,她也自然没了法子,只是疑神疑鬼,怕我有所隐瞒,殃及自己,因此对我越看越恨,就不断针对罢了”阮妮囡心里思考的许久,想起两日前的事情,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微微波动,那个黑夜中的男人、那个灯光下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他那吸引人的眼眸,都叫她的心为之波动,黑暗中的男人距她不到一拳的距离,清列的气息,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声音就近在身边,在静默的环境中,格外突出、他的眼眸带有杀气,却可以死死地抓住她的目光、还有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问她紧张什么、还问她叫什么名字,这一切的一切,都想一场梦一样,叫人不愿醒来…
“妮囡,梳妆好了吗?咱许多姑娘都在跑出门去,看外头的纸鸢呢,你不去看看嘛?”
门外软糯的声音响起,将阮妮囡的思绪一下撤了回来,是刘阿姐,阮妮囡松了一口气
“刘阿姐,我这就出来”
她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并将木椅轻轻推回木桌里,让二者合为一体,捋了捋垂至脚踝的月白色轻纱裙,走了出来,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刘阿姐,刘阿姐一身浅紫蓝色的碎花旗袍完美勾勒婀娜的体态,头发乌黑微卷,垂至腰间,像极了教会学校里的专搞艺术的女老师,温文尔雅的气质叫人怎么也学不会,刘阿姐见到她出来,笑着迎上去
“妮囡,又在房子里想什么?”
看着她笑吟吟的眼睛,阮妮囡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她没敢将陆少帅的事情告诉刘阿姐,因为自己和刘阿姐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依靠,她可不想让刘阿姐受到任何一点点的牵连
“妮囡,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耳边又想起了动听的声音
她猛地回神,掩饰的笑起来
“没想什么啊”顿了一会儿,又开始言语
“刘阿姐,你不是说外头能看见纸鸢嘛,咱们一起出去瞧瞧吧”
“好,佩玉可早就跑出去了”
刘阿姐说罢,轻轻的拍拍阮妮囡的背,笑着与她一同走下楼梯,楼下依旧是嘈杂不已的环境,人依旧是很多,台上还有表演节目的女子,美丽动人,刘阿姐带着阮妮囡绕过来绕过去,艰难的穿过人群,还未走至门口,忽而听得门外一阵嘈杂,有一声粗犷的声音“都进去!”见门外的姑娘们都自门口涌了进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惊惧的表情,刘阿姐和阮妮囡也被惊住了,静静的待在原地观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待姑娘们稀稀落落的都进来的差不多了后,门大开着,气氛紧张严肃不已,阮阁内的客人们看到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一个个都想逃走,却没人敢迈开腿,因为他们大多都依稀望见了门外走动的人影,身着黄色军装的人,军政府的人!众人都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出,阮妮囡的心里也紧张起来,军政府的人来干什么?脑子里又一次全都是陆少帅的面容,她紧张的低下眉,不知所措,待所有人都自大门进来了后,军政府的人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军装亮眼,却也严肃,众人更是紧张,一个个都低下头来
“来这玩乐的,都马上给老子滚”
领头的军爷大喊一句,听到这一声,客人们都像逃命一样,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只留一阮阁内部的人,静静的站着,一声也不敢吭,待客人都跑的差不多时,领头的军爷又开始发话
“你们这儿领头的是哪个,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躲在众人身后发抖的殷婆婆,殷婆婆被这么一看,更是紧张,低着眉颤颤巍巍的迈开步伐,走至军爷面前,看到个个腰间都别这铁家伙,她更是胆怯的不敢言语
“你就是领头儿的?”
军爷看着她,眼神凌厉,十分恐怖
“是…是我”
殷婆婆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去与军爷对视,只得低头回答
不知为何军爷要来一阮阁询问,没人知晓,接下来她们会面对什么?会经历什么?也自然没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