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沿着河堤一路向前。
跑了一阵，突然远远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
只见前面河岸坡地围满了人群，气喘吁吁的小泉好奇地停住脚步。
此时距离狗蛋家的简易房已经没多远了。
“咋的了？”
爱凑热闹的小丫头拉着哥哥，挤进人群里。
只见人们指指点点。
河岸之上，明显是渔船的残骸静静地躺在岸边。
人群里议论纷纷。
“谁家的船翻了，被浪打上来了！”
有风吹动，河流之中卷起朵朵白色浪花。
……
下午。
睡过午觉，凌小泉从床上爬了起来。
“哥哥！”
叫了一声，没人回复，她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听到楼下大人在谈论着什么。
她侧着耳朵仔细听。
好像有谁在哭？
小丫头心里着急，连忙跑下楼梯。
堂屋里，爷爷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抽着烟袋。爸爸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回来，和哥哥、奶奶围桌而坐。
年迈的奶奶正抹着眼泪，鼻子红肿，其他人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丫头看见这一幕。
“奶奶你怎么了，你别伤心了！”
小丫头连忙跑到奶奶跟前，伸手给奶奶擦眼泪，说着眼睛泛酸，自己也“嘤嘤嘤”哭出了声。
凌墨连忙上前将小丫头拉过来，抱进怀里，“没事的，没事的……”
小姑娘眼睛红红，瘪着嘴看着凌墨：“唔……哥哥！”
凌墨替小丫头抹去眼框的泪珠，笑道：“哥哥陪你上楼玩！”
他抱着小姑娘重新上了楼。
走到楼梯上。
奶奶止住抽泣，叹息道：“老天爷还真不公平，老林家这下是死绝户了，连个烧纸的都没了……”
声音低沉，却还是传进了凌墨的耳朵里。
小丫头抬起头：“奶奶说的啥？”
“大坏蛋被消灭了，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到我们家小泉了。”
凌墨则笑了笑，抱着小丫头上了楼。
安抚了一阵妹妹。
凌墨叮嘱道：“小泉，记得哥哥不在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少往河堤上跑，听到了吗？”
“嗯嗯。”
凌小泉乖巧地点头。
“等放暑假了，你就来舅舅家找哥哥好不，哥哥带你好好逛逛江城。”
小丫头抬起头，皱眉看着凌墨：“哥哥你要走了吗？”
凌墨摸着小姑娘的头发，笑道：“是啊，哥哥还得去上学呢！”
凌小泉点了点头，然后握起小拳头。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江城上学。”
凌墨则失笑着刮了刮妹妹的鼻子，道：“等你长大，哥哥早就不在江城了……”
小姑娘懵懵地看着凌墨：“那哥哥你去哪，人家就去哪上学好不好？”
凌墨笑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没有答话。
小泉的“长大”，对凌墨而言，曾经只出现在梦里。
……
下午四点。
林镇汽车站门口。
凌墨背着书包，从老爹的汽车上下来，车站门口的人还真不少。
接过老爸递来的两大兜特产零食。
“狗蛋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到江城好好上课，少给你舅添蛮烦……”
老爸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声音微颤。
另一边，凌小泉被妈妈搂在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离别总是最伤人。
妈妈侧头对小丫头道：“好了小泉，跟哥哥说再见吧。”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伸出双手，一脸委屈地看着凌墨：“哥哥，我不舍得你走……”
“哥哥也舍不得你。”
凌墨鼻子一酸，上前搂住小妹。
小丫头好一会儿才止住抽泣。
凌墨叹了口气，对小丫头道：“在家里要听爸妈的话，好好学习……”
“嗯嗯！”
小丫头泪珠子珍珠一样往下滚，瘪着嘴点头。
凌墨抹了抹眼框，回头看着老爸：“要是店里实在太忙，就多请个人帮忙……小妹长大了，不能光让爷爷奶奶看着。”
“行了，放心……快走吧小子。”
老爸拍了拍凌墨的肩膀。
凌墨掂起两大兜包裹，扭头看着老妈和她怀里的妹妹。
“走了妈！”
他转身朝着车站走去。
身后传来小妹的哭声，他这次没有回头，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车站大门。
过了安检，凌墨在候车室坐下。
心里想起曾经，记得前世那几年每次自己出门，小妹总是哭得不成样子。
每次送别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只是凌墨怎么也没想到，那次之后就真的成了死别……
只是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凌墨如释重负眯起眼睛。
他嘴角微微勾起，身体彻底放松地坐在了座位上。
车站角落，女孩淡然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一脸惶恐的男子，“你真的觉得……这只是巧合？”
“你有点想太多了！”
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女孩则是冷笑一声，从口袋中掏出口香糖，剥开，然后塞进嘴里。
一言未发。
……
江城。
飞云山。
数量汽车停在了狄家别墅的门口。
曾经狼狈的这里早已收拾干净，并且重新装修过。
“总算是又回来了！”精神矍铄的老人从车上下来，有些失神地看着旧宅。
狄坚白连忙走上前，搀住老人，忍不住出声：“爷爷，你真的决定要搬回来吗？”
“没错。”
老人重重点头。
狄坚白忍不住道：“可是——”
“放心吧，坚白……那些人毕竟不敢在明面上搞事，那次失败，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狄坚白叹了口气，微微顿首。
老人则是眼眶微红，“这里实在承载了我太多记忆，阿福他们……咳咳咳！”
声音颤抖，情绪激动。
狄坚白安慰道：“逝者已矣，爷爷您要保重啊。”
老人叹息声，随后在狄坚白搀扶下进入别墅，在新买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孙子：“文萱那边，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吗？”
狄坚白脸色一滞，“这丫头还是太小，有点任性……”
老头子摆了摆手，“算了，就答应文萱吧。毕竟，如果不是那个男孩，可能我已经死了……”
狄坚白眉头紧皱：“爷爷，这是两码事！”
“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
老头子笑了笑，接着道：“你就放心吧，文萱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古灵精怪着呢，绝不是傻子……”
“更何况她不是还有你这个大哥呢吗！如果那小子真的居心不良，敢对文萱如何的话，你就亲自出面警告一下他就是了。”
狄坚白抬头看着爷爷：“如果他一切表现得没有问题呢，难道您真的要小妹嫁给他？”
狄老头表情微微一凝，向后仰躺在了沙发之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