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相互一番辞别,往家中做梦去了。
刘璋笑眯眯的落在最后,也不和王允告辞,拉着架子,却又要随着王允回屋。
王允今个儿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激动混合着郁闷,憋屈与期盼齐飞。眼瞅着这位说话行事很有些颠三倒四,偏偏又总能奇峰突出的大汉皇叔,好像还有话说一般,只得强笑着请他回了屋中坐下。
“王司徒,我听说你很好色啊。”刘衙内施施然坐了,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王允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面孔,额头上青筋一个劲的跳着,霍然起身指着他,却是气愤填膺,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是什么人啊?那是清流!是君子!这种身份,怎么可以被冠以好色两个字来形容呢?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侮辱,是诽谤!王老头怒了!死,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
“暧暧,别激动。你这么大岁数了,激动个毛啊。好色又不是什么不好,但凡是爷们,谁不好色?我也好色!”刘衙内风轻云淡的看看他,淡淡然的说着。
王允听他自承好色,这心中倒也有些顺畅了,盯着他一阵猛瞪,这才恨恨坐下。
人就是这样,做得说不得。但若说了,那就得有个差不多分量的一起担了名头,不然就是侮辱。刘璋很明白这种心思,所以,等王允坐下,瞅瞅他,又笑嘻嘻的道:“咱们不同之处,就是你们好色,只偷偷的做,只做不说。我好色,却是正大光明的做,敢做就敢说。所以,我是君子,你们是小人。当然,这个君子,是花中君子。”
王允又是一阵头晕,口中有些发苦。我今晚干吗请他来啊?我很贱吗?这一晚上的,好像他才是主人,是主角,我整个就一小铃铛,跑龙套的。这种感觉,说实话,王允很不喜欢。
从年轻求学之时起,他就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叱咤朝堂,挥斥方遒,成为一个人人瞩目的领袖人物。他没有叛逆之心,他要的只是那份属于一个臣子最无上的荣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允,将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
他喜欢众人的目光跟随着他,崇拜着他,仰视着他。他自负自己身具这种素质,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也只有自己做出的,才是最正确的。只有在自己正确的参议下,天下才能国泰民安,富裕祥和。
可是,今天,今天完全没了自己什么事儿。打从这位刘皇叔来了,好像什么事儿,都是他在主导。而且,现在居然还说自己好色,自己自问从未得罪过他,甚至有了今晚之事,两人更应该是一种同志,一种同盟之友的关系。他这么说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王允很纠结。
可怜的王允,他哪里知道,从后世书上对他的记载,实在让刘衙内很难对他有好感呢。
其中固然知道貂蝉一事大概是虚构,但终归那演义对后世影响深远。即便是刘衙内明白他或许是冤枉的,但也总压不下那口气。
自个儿躲在后面,却将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推出去,用自己的美丽,自己花一般的身体去周旋于虎狼之间。于国固然有恩,但却绝不为刘衙内接受。
美丽的女子,是上天的恩赐。是拿来疼的,是放在身后呵护的,怎么可以将应该由男儿去解决的事儿,找那么蹩脚的借口,从而无耻的推倒她们的身上呢?
这且不说,等到女子牺牲了自己,换来了和平。本该顺顺利利,以天下,以大局为重时,这位王允王司徒,却因为那份令人愤恨的固执,令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所谓忠直,再次将和平击的粉碎,使来之不易的和平果实,彻底成了泡影。
很伟大吗?最后为了国家,好一番慷慨陈词,然后毅然自己跳城而死,果然壮烈。但刘璋很鄙视他!
没有这个王司徒在董卓死后的趾高气昂,没有他那个愚昧到了极致的刚愎自用,不准西凉士卒投降,何来后面的一场灾难?
那个时候,甚至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可曾想起过,那位默默付出的女子?
他可曾有想过,所谓的胜利,本不是他该染指的。他没那个权力,最有权力的,应该是那个被他弃如鄙履的可怜女子。
既然如此,知道了这些事儿的刘衙内,又怎么可能对他真的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