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吴懿、邹靖骇的是魂飞魄散。值此危急关头,全城主心骨都在这位老太常身上,若是他一旦倒下,只怕这蓟县也不必守了。
那来报信的家人此时也吓得慌了,和邹靖吴懿一起,七手八脚的将刘焉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的一番。半响,刘焉终是长长的呻吟了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只是一睁开眼来,两行浑浊的老泪便流了下来。老来丧子,实为人伦之大惨事!刘焉如今年届六旬,骤然闻听此信,心中之痛,如何忍的?
邹靖一边扶着刘焉,只觉老人一个身子干瘦如柴,轻飘飘的似能被风吹走,不由的大是难过。
这段时日来,刘焉日日操劳,脸颊都凹了下去。如今儿子为国捐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之痛,只怕对老太常这身子骨大是不妙。
眼见刘焉神智仍有些昏然,当下对吴懿使个眼色,令那家人喊人来一起,将刘焉送往后面歇息。这守城之事,此刻便是再急,也是断不能去烦扰他了。
刘焉昏昏然的被扶往后院。刚刚进的二院门,便听得里面一片声的哭声,身子一震,老泪再次流了下来。
“去,告知邹校尉,速速派人往渤海求救,我身子不适一事,严禁泄露半分出去。若有胆敢胡言者,斩!令吴懿谨守城池,绝不可有一丝懈怠!蛾贼虽众,却不过乌合之众,我蓟县城高墙厚,只要守御得法,贼子却也奈何不得。之后一切…….一切…..便凭天意吧。”
扶着家人肩膀,刘焉强忍心中悲痛,将方才未来得及发出的指令,让家人带给邹靖和吴懿。待得家人哭泣着应了,这才踉踉跄跄的往后而去。那里,自己老妻还需他去安抚。
府衙后院,一片凄云惨雾。前面大厅中,邹靖吴懿得了家人传话,又是感动又是叹息。老太常一心为国,遭此丧子之痛,还不忘嘱咐守城之事,自己二人若是不能尽心竭力,真愧对人也!
当下,吴懿打起精神,带着亲兵往城头巡视。邹靖却急急往后挑选敢战死士,欲要往渤海求援。
便在蓟县城中,人心惶惶一片混乱之际,没人发现。自冀州中山国往幽州广阳郡的驿道上,一支雄壮的人马,正加速靠近着。
“主公,前面再有二十里便是卢水了,过了卢水便进了幽州涿郡地界。由此往蓟县,直到涞水之畔,唯有这一条大道。但到了涞水后,主公之意当如何行止?”
橐橐的军旅行进之中,一身轻袍缓带的沮授向刘璋介绍着地形,随即又问起了刘璋的安排。
这已是刘璋在接到幽州风部送来蓟县被围的第十日了。当日得了拔都传来的情报,刘璋顿时心中狂跳。
他打从起兵以来,一直也没担心过刘焉那儿。因为历史上,黄巾之乱时期,刘焉并没遇上什么危险之事。反而因为黄巾之乱,终是得以割据一方,成就了西蜀之主的地位。所以,刘璋满打满算的,便是如何利用黄巾之乱为自己铺垫。
但是,从风部这次送来的情报看,蓟县实在已成了万死之地。内无积粟外无援军,城内不过万把守卒,团团围城的黄巾,却有近十万之众。
历史上广阳郡虽在黄巾之乱初期,曾被黄巾攻打过,但规模不过两三万人,最终汉庭依靠城高墙厚,又得了北平太守公孙瓒在后边牵制,不过数日便解了围困。何曾有过今天这种危局?
刘璋拿着手中的密报,额头上冷行涔涔而下,他知道,这又是该死的蝴蝶效应!这个情况,他根本无从把握。眼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必须要速速北上,援救老父才是。
刘璋虽然和几个兄弟没什么感情,但是对于老父刘焉和母亲柳氏,却是孺慕不已。从他来了这汉末时空,无论在家还是在外,总能感受到父母对他的那种溺爱。他虽思想意识早不是真正的刘璋,但却丝毫不妨碍他接受这份沉甸甸的亲情。
眼下得知亲人危急,刘璋哪还有其他心思。当即传令众将到议事厅集合,将情况通报之后,一边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一边令众人收拾整束,克日兵发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