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所有情歌悲鸣。
失恋的痛苦是硬挺过来的。拼了命地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甚至曾做过无数思想准备,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事态的操纵者,仍旧衣冠楚楚,款款而来。
那双暗眸试图摧毁她。以及藏匿背后的利刃,不知何时将再次侵蚀女孩的身体。
只是刺穿心脏这般简单?不,他的目的是折磨。可他并不这样认为,倒觉得他是在爱她。他甚至愿意再拾起曾经丢弃的爱,觉得还是她好。
谁都没资格始乱终弃。
所以一开始就错了。
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错误的灵魂交织,扭曲,撕扯,挣扎,摒弃。从头至尾,错到了底。
曾经单曲循环的情歌,指染了哀悼的黑,深夜幽荡。
一切重回原点。所有的逞强都白费了。
“夜泉,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暂时放下过去,聊聊当下。”
“你可以不见我,但求你别不理我。”
“求你,别不理我。”
手机从一早响到正午。再也不是专属铃声了。
这种纠缠,厌了。
在沼泽里挣扎,却寻不到救命稻草,也不再相信他的存在。
曾经带我走出深渊的光,不过是沼泽的伪装。
信任反反复复,背叛层出不穷。
但与其活在旋涡受尽折磨,不如一了百了,断的干净。
结束了翻来覆去的午睡,回了条短信,拉黑。彻底结束这独乐乐游戏。
我一直甚喜傍晚时分的余晖,美的七零八落。尤其是亲吻那湖畔时,缠绵动人。只是今日的余晖,不知是亲手弃了那湖畔,还是曾经的缠绵都是假象。失了波光粼粼,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天各一方。
挺可笑的。
倚着那长椅,笑得嘲讽,却渐渐失了神。
“夜泉。”
放空许久,一个不悦的声音闯入,碎了一览美景。
但我仍没有起身的欲望,倚着长椅合眼。直到那抹熟悉的薄荷清香私自揽着我,那人走过身后小心翼翼坐在我身边,眉头轻皱。
或许他看我不想说话,暂时未想打扰。
世界安静下来。无风,无光,无倦鸟哀鸣,就连结伴闲聊的学生都不见得。很久没有闭目这么久了,似乎上次冥想的,是余晖下我们的未来。
可如今,一片空白。
不知从何提起,我们的过去似乎不值一提。从头至尾,我一直处于被动者的状态,从一见钟情,到提出恋爱,再到分手。被动的圈子,逃出来才发觉,我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别人操控。我居然还傻到享受这境界。
天气冷起来了,那颗享受恋爱的心支离破碎后被冰封了。即便是迎来暖春,也失去了鲜活的跳动的频率。
她彻底死了。
恐怕,她没办法活过来了。
“燕凉。”
终于,沙哑打破窒息的寂静。我清楚的感受到身旁那人的凝神。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现在为何做这些。”我开口,喉咙撕扯的疼痛却转向攀上泪腺,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转身离开藏在某处。可又不得不开口。
“但那天的事,早有准备。”我哽咽,努力不让眼泪爬出。那人动了下,欲解释什么却被我打断。
“想要摆脱一个人很容易,就是别缠着她。这道理你懂吧,反正已经做过一次了。”
无言,世界恢复寂静。僵直的身子,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两人感受着相同的痛苦,心却各有所处。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想要杀了那人般的将他逼上绝路。他真的没有退路了。
不知过了多久,严寒侵袭,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呼出的气像起了雾般的挥之不去。随后一道薄雾,欲遮蔽我的戒备。
“哈,这么说来,我的解释也太苍白无力了。”那人垂眸,望着淡的没影的余晖自嘲。
我依旧合着眼。终于,我挣脱了沼泽的吞噬,逃离束缚。
“可是,你还没带我去看雪呢。”
语落,一只孤雁悲鸣,划过天际。不知什么正中靶心,迫使我抬眼,凝视那人。
一段傻到极致的回忆强行跌回脑海,滚烫翻涌。我尽力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努力克制眼泪的失礼。
叹气的瞬间,挂在脸上的笑,苦涩又讽刺。“没机会了,她已经死了。”
说起来倒是沉重,再也没法强装镇定,我拎起包逃离。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也庆幸,终究还是散了。
第一次对他失去好感时,我怕我们会不欢而散。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重蹈覆辙罢了。
就让这残缺的余晖敛去曾经种种不美好,忘了不欢而散,封印这段过往。
那人也算是聪明之人。那天过后,我们从未联系过。
骤变的环境恢复了动态,有光,有风,有倦鸟哀鸣,以及结伴闲聊的学生穿梭于那湖畔,踏过长椅被拉长的孤影,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余晖还是爱那湖畔,怜惜着怀里的爱人,尽情拥吻着。
大一的期末忙得头晕目眩,挤图书馆的频率加倍,课本翻来覆去皱了页,一张张考卷答的畅快自如,高分的成绩单心满意足。大一上学期就这样过去了,有喜有悲,有苦有怒,但也算是五味交杂,可喜可贺。急切地收拾好了行囊,拖着塞满的行李箱,从河南回到了辽宁。
今年假期放的晚,春节又临近,很久以前就做好的计划充盈了年前年前这段时光。刚降落的飞机转眼间提着行李搭上风驰的高铁。
我想去看看慕恋。看看我们的外婆。
这可不是件疯狂的事。
提前和外婆打了招呼,没想到高铁出站口外的人群里,有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她戴着老花镜,看到她孩子出来直挥手,慈祥的笑容遮盖了年龄的痕迹,久违的泪水在紧紧拥抱后横溢。
就像老人看到了她日夜思恋的孩子,拍着那人的背安抚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自己却偷着抹泪。
“我们都是幸运的孩子。我们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两个外婆,两个外公。”
多年前稚嫩却成熟的话语,惊涛骇浪。
是啊,我们多幸运。
无论何时,以何种境界,何种情绪生活,我们都享有两份爱。我们是幸运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外婆一直牵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似的,紧紧地牵着。来到那个曾通过与她视频看到的家,已是傍晚。外婆打开慕恋的房门,告诉我安心住这儿,她常会打扫这房间。“每年寒假恋儿都会回来陪我,说是跟我在一起才有年味。尤其是小年这段时间,一直折腾着拉我出去买这买那,跟个活猴子似的。”老人笑着,突然,苍老的温柔颤抖着俯着我的手。
“你瞧,今年啊我外孙女也回来了。”语罢,转身离开掩饰泪眼婆娑。
望着那踉跄的背影,一时酸涩的鼻子刺激着滚烫的泪,我偷偷合上门,不敢再向外看。
她的外孙女们都回来了。
次日,我盛着一束百合,再次站在墓地门口。每次站在这儿昂首凝神,怀揣的心态都有所不同。这次依旧不同于往常,那束百合沉重,心情亦沉重。
半年未见,那姑娘也不知怎样,有想我没。在那边吃的怎样,生活的如何,也不知道这丫头适应了没。想着想着,竟毫无察觉地走到她面前。
余光里,一束白蔷薇和一束白菊花格外明亮。
我附身放下那束百合,轻揉着那纯洁的白色菊花,花瓣还是新鲜的,想必是来过的人刚走。所以谁会来呢?大概是亲戚吧,临近春节差不多都回来了。
“恋儿,”我对上了照片里那姑娘的眼,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颊,哽咽。“你过的还好吗?”
鼻子酸涩的苦闷,刺激着泪腺,不知是生理性还是忍了很久的委屈一并爆发。说好的要笑着面对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我忍不住,我心痛啊,我心痛的时候没人倾诉啊。现在终于有人听了,请原谅我忍不住跟你发牢骚。
因为我过的不好啊。
离开的时候,我差点踩空,该是她接住我的吧。
回去的路上改坐了公交,车里的人很少,吹着冷风失神。一框框出镜的枯黄融不进车水马龙,倒是搭得上我一心的苦水,没了生机。
我补好了妆,努力冷静下来,怕被外婆发现她又会伤心难过。一切都准备的妥当才回家。帮我开门的外婆一脸笑盈盈,她紧紧地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老人什么也不说,可什么都知道。眼眶积满的泪,生生忍住了。
“外婆,我们下午一起去买年货吧。”虽然我的鼻子还是闷闷的。
“好。”外婆听的出,拍着的手没有停。
“外婆,那小年能吃到外婆的饺子吗?好久没吃了。”
“好。想吃什么馅的,外婆都给你包。”
“那要三鲜!外婆的三鲜饺子最好吃了!”
“好,外婆给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