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刀光剑影,硝烟弥漫。万里之地,无不是生灵涂炭,血肉横飞。
战争已持续了六天五夜,南宛与西昭两军仍僵持不下,胜负未了。
眼看夜幕将至,西昭此方军粮已不支,不多日便将殆尽。若再不一举攻破南宛,恐会后患无穷。
南宛军队
降缨道:“主将,依目前战况来看,敌军已然撑不了多时,我军兵力虽略逊于敌方兵力,但末将以为此时应当倾尽全力攻打西昭”。
秦芸秋道:“此举不妥,此战纵使战胜,我军亦会伤亡惨重,我军乃南宛第一大军,旁有东黎国虎视眈眈,若我们如此,东黎势必会趁虚而入,到时怕才是真正的溃不成军。”
降缨道:“可西昭亦然,我们若等其军队断粮而亡,其中便会有种种变故,其援军亦有千方百计来此,如此这般实难为明智之举。”
芸秋道:“如此说来,我们如今的处境倒是进退两难?”
降缨深情严肃,言辞恳切道:“还望主将早做决断!”
芸秋蹙了蹙眉,权衡一瞬,旋即说道:“那便速攻!”
于是,南宛便向西昭进攻。连攻三日,终险胜于昭。
南宛士兵却并无面露喜色之人,此刻,南宛兵力已锐减至半,且大多皆是伤残士兵。可谓死伤惨重。
芸秋见此景,闭眼一瞬,心中暗叹。
芸秋道:“全军休整片刻,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降缨却冷笑一刹,幽幽说道:“将军,晚了…。”
芸秋听罢,心里一惊,警觉的望向四方,心中已有计较。
她本欲挟持降缨,可是……降缨在此,东黎军队定然在不远之处,若她行错一步,杀身之祸便在所难免。
果不其然,一瞬间东黎的暗卫团飞身而出。
芸秋道:“原以为是东黎风声鹤唳,借此意引我军入瓮,未曾想竟是你与其暗中勾结,握其军权”芸秋看向暗卫,其衣着通体为黑色,人人袖口皆有鹰般的纹路。“你竟然…和那东黎皇室攀上了关系。”
降缨道:“所以您…”
芸秋道:“呵,始料未及。先前未曾到料到你还有这般本事。”
降缨苦笑一声道:“我打小便跟着您…您乃南宛第一名将,虽是巾帼之辈,却九岁随兄长从军,六年之内得众人诚服,确是名不虚传,末将这些年也见识过,您赏罚、是非分明,军队严整肃穆,军风也整治妥当,为人亦是重情重义,但从不徇私舞弊。”
芸秋沉默一瞬。
降缨道:“可我偏偏是一个自私之人呢。”
芸秋道:“原来你还对那件事有所介怀。”
降缨神色一凛,道:“当初你明明有把握,为何不救出屈清?”
芸秋肃然道:“我不能拿一众将士的性命去冒险。纵使你是他亲妹妹,我亦不能如此。”
降缨道:“你知道你会成功的,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你那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你…如今你既已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否则别怪我不顾以往的情谊!”
芸秋苦笑一声,道:“情谊?你我之间还何情谊可谈?依目前来看,当初我未曾救他时你便心有愤懑。原以为这一年的处处迁就能使你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你也看似平心静气,与我重修就好。未曾想…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金兰之交,也不过如此。”
降缨道:“闭嘴!你…!”
芸秋无奈笑笑,说道:”既然已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屈清他身居将军王之位,手握军权与我不相上下,他一个异姓王,早已是功高震主,我是奉命行事,于公,我不能忤逆皇上旨意,于私,我亦曾暗中搜罗到屈清意图谋逆的证据,这亦是为了皇室安危。可我也未曾害他,只是不曾出手相帮。”
降缨听罢,倏的流下一行清泪,神情与先前的冷漠傲视截然不同,半张嘴囔囔道:“不…我不信……他不会的。”
芸秋微微蹙眉,说道:“所以…你是想要作何?就为了他,杀我泄愤?还要让你我亡国?不过…对你来说,早就不要紧了,你能手握东黎军权,必是投了忠心去的……呵,真是个十足的叛徒。这也是我的过失,且成王败寇,我认了。”
芸秋说罢,望了天空一刹,望向南宛的方向,神情似有歉疚,随后道:“众将士,如今你们以身捍国,倾尽全力,遂不悔。可我却辜负了你们的一腔热血,实在是惭愧。”
战士们听此却毫无责备之意,面无惧色。一士兵道:“将军,多年来承蒙您训练教导,我等自您从军时便在军营,开始还有眼不识泰山,处处挑衅,谩骂”士兵说着似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后来才发觉您有真本事,您从来不会将任何人视作草芥,您和谁都那样和善,和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这样的将军…我们真的很敬仰!如今亦然。我们愿随您破釜沉舟以身殉国!”
芸秋心头涌上一丝感动“好!破釜沉舟以身殉国!”
彼时南宛士气高涨,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壮烈。
降缨道:“真是不知死活!事到如今还如此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那你就不要怪我了。’随即下令道:‘将他们就地格杀!”
南宛战士丝毫不惧,一拥而上…此刻芸秋五味杂陈。心里有悲壮,还洋溢着欣慰,触动,也奔赴前方。
彼时血色染尽了南宛西昭接壤的苓祁河畔…
芸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这里,她原本睁着的眼睛,也欲要闭合,但她的眼里分明还透露着眷恋,这一刹,她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她从军的过往,想起了血洒疆场,马革裹尸,立下累累战功的父亲和兄长,还有母亲,知交,友人……
但此刻她五脏六腑已俱受重伤,困倦感也阵阵袭来,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此时,只见降缨朝芸秋这边深深望了一眼,神色不明,随后集结东黎众兵,欲要离开。一东黎将领见状说道“缨统帅,我欲取秦芸秋的首级,带回东黎。如此既能邀功,又可捍卫我国尊严,奠基这些年我国死去的将领士兵!”
降缨道:“此战胜利已是我军意料之中板上钉钉之事,且东黎向来尊重投身戎马之人,即便她为他国统帅,亦然。其人已然必死无疑,南宛也已濒临亡国,西昭也已成为囊中之物,此后便是我国疆域…你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芸秋此刻就卧倒在不远处,虽意志混沌,可却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道:“降缨还算是良心未泯…可灭国之仇,永世难忘!”她从来没有像这样一样无力过,心中愤慨,奈何四肢麻木。
此刻,东黎军队已尽数离开。芸秋望着最后一抹残阳,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