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龙吃过饭后也来堡子城上看热闹。听张军等人描述了,知道他们所钻进去的可能是一个古墓。而至于古墓为何人所建,埋葬的又是何人。因为雷鸣村前边的雷姓族人几乎全部不在了,因此既无老人们口口相传祖上的事情,更无族谱史料可查。因此这个坟墓以及堡子城的来历就成了一个很大的迷。
算命瞎子走后,张军问道:“村长叔,还要去探吗?还有一个深坑。不过,我觉得还是再跟瞎子叔商量商量为好。”
村长将银元装在身上,对张军说:“你们几个先守着,不要让人下去。我马上回来。”
说完往算命瞎子家里跑去。
那瞎子刚进屋里不久,听得身后脚步声起,将房门关了起来。
村长一推不开,急忙说道:“老哥开开门,我有私话要说。”
“你说吧!这里没有旁人。”算命瞎子坐到炕上。
“不知老哥刚才所言奇怪是为何故?”
“这是私事,与你无关。”
“如何与我无关,若不是老哥早前做法,只怕他们今日未必能全身而退。”雷鸣说着将银元一字排开放在瞎子门口,“正好六枚,不多不少,老哥收下,日后占卜六十四卦可用。”
算命瞎子打开门,“你进来吧!”
雷鸣将银元拾起来,进了屋子,又整整齐齐摆在炕桌上。算命瞎子用手摸了摸,说道:“我刚才占卜一卦,乃凶卦,是以心中的疑惑才得解释,那洞口还是尽早填埋了吧!于全村人有利。”
“填了?还有一处未查看,万一有值钱的物什岂不可惜?”雷鸣说道。
“棺椁已经空了,整个墓室出口只有一枚金簪,怕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要有,也只是机关罢了。填埋起来吧,十年后再问虚实。”
“那要如何向村里人解释?”雷鸣不无担心的道。
“就说墓室已经被盗墓贼掏空了。留给不要命的人去刨吧!”
“你意思盗墓会出人命的?”雷鸣紧张的问道。
“是的。不仅会出人命,还会有天灾。”算命瞎子这样说了,雷鸣心下也吃不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到堡子城上对看热闹的人如是说了。组织张军等五个人开始找来石头砖瓦填埋洞口。
不一日,洞口就被填上了。
这天中午,王小龙正在果园里摘苹果。张满仓兴致勃勃的跑来找他。自从王小龙回家种地,张满仓时有来往,一是和王小龙的父亲熟识,二是和王小龙投缘。两家人的关系就慢慢走的近了。
王小龙急忙找了一个纸箱,捡着又大又红的装了一箱送给张满仓。张满仓也不推辞接了过来。然后对王小龙说:“我准备去趟南京,要不要一起?”
王小龙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去南京干吗?”
“听人说张明在南京街头拾荒,张明他妈一再求我去找他娃回来。秋天马上过去了,只怕冬天太冷,他妈心疼,让我尽早去找。我虽然做了一辈子教师,但远门却没出过,你和我一起,我心里踏实。”
“南京那么大,只怕不好找呢。”
“听人说张明经常在夫子庙附近出没,咱们去那儿,保准能找到他。”
王小龙父亲说道:“去吧,就当给你满仓叔帮个忙。”若说儿子能守在自己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但如今儿子三十岁的年纪,不能一直在雷鸣村守一辈子呀,他还没结婚呢,因此王小龙的父亲极力同意儿子出去外面的世界转转,即便是散散心也好。
“咱们要找多久?万一找不到又该怎么办?”
“去那边最多一个月,如果万一找不到,咱们只能回来。”
“什么时候走呢?“
“如果你方便,那就明天。我有个学生在省城上班,我可以打电话让他给咱们提前把票买好。”
王小龙看了看父亲。王小龙的父亲微笑着对王小龙说:“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
去南京的火车上十分拥挤。中间过道挤满了人。火车里的泡面味,袜子味以及没有及时吹散的香烟味混杂在一起,整个车厢雾蒙蒙的感觉。
王小龙靠在车窗的位置。窗外的景色流水似得向后飞速而去。那逝去的景色,不就是逝去的时光和命途吗!王小龙久不坐车,头脑中一阵阵眩晕,加上车厢并不清凉的环境,渐渐陷入迷离之中——
谢莹深邃的目光向他投来少见的爱慕。那白嫩的肌肤,柔软的嘴唇,无时无刻不深深吸引着王小龙早已经沉死的心。从前他一直以为对李叶子的是真爱,直到谢莹的出现,他才明白,之前的感觉只是一种依赖。当他心有所属,倾情于谢莹的时候,一个天大的玩笑却轰然推倒了他所有的希望和依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刚刚洗过的香甜可口的水果,男的吃了健壮,女的吃了漂亮。来,看一看,选一选了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啊。”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铁路制服,推着一车车水果从过道中间慢悠悠的往过挤。过道中的人被挤到两个座位中间,有人尖起脚尖,背靠在座位脊梁上。王小龙迷离中的回忆就这样被打断了。王小龙看着窗外偷偷擦拭一下眼角的泪痕。
“买几个水果解解渴吧!”张满仓拍拍王小龙的胳膊问道。
“不买了吧,火车上的东西不便宜。”
“哦,我还带了几个苹果,咱们吃吧。”张满仓说着将背包里的苹果取出来递给王小龙一个。
“看你情绪不高,怎么了?晕车吗?”张满仓问王小龙。
“恩,有点。”
“我给你泡一包方便面你吃吧!”
“不了,我只想睡一会儿。”王小龙说完,别过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当车进入南京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下了车,一阵寒意袭来。王小龙将身上的外套往紧的裹了裹。两个人出了火车站就懵了。一个大广场上,三三两两的躺满了人。四周也不见公交车。
“咱们在附近找个小旅馆睡会儿吧!”张满仓问道。
“还是算了吧,就在这儿和这些人挤一挤,待到天亮,去夫子庙附近找个小旅馆住着。”
“头一回发现你这么会过日子。”张满仓笑道。
王小龙没有说话,跟着笑了笑。
张满仓四下里望去,周围并未见到有亮着的旅馆招牌。只怕要找到住的地方,还得再走上一半个小时呢。加上天就快要亮了,再住旅馆不划算。回头一看,王小龙已经将背包放在地上,背靠着躺了下来。
天上的星星明晃晃的闪耀着。
“人死了是不是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她曾经的亲人和朋友?”
张满仓本想说你是念过书的,不应该这么迷信,但转念一想,答道:“死是生的延续,只是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已。”
坐车是最累人的,即使什么都不干,坐十几个小时下来也是筋疲力尽,人困马乏。王小龙斜靠在背包上,半睁着眼睛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谢莹的笑容渐渐浮现了出来。王小龙冲着那颗星星笑了起来。
等到周围的脚步声杂乱了起来,说话的人也多了。张满仓叫醒沉睡中的王小龙。将刚刚买到的稀饭煎饼摆在王小龙面前。时间不到八点。两个人吃完了,向周围人打听如何去夫子庙。
随后两个人又坐地铁。地铁里面不仅凉快,也没有杂味。从地铁出来,一片繁华景象,热闹非凡。两旁的商铺生意兴隆。街头上人声鼎沸。王小龙直勾勾看花了眼。自己也是在省城待过好些年的人,但像南京这儿繁华的场景却是少见。不仅因为自己学校地处偏僻,更因为从小不舍得胡乱花钱,因此极少去繁华的地方游玩。这一来南京,实在是大开眼界。
两旁商品琳琅满目,从吃的到玩的,应有尽有。
“哈哈,天下竟然有如此繁华的地方。”王小龙突然开怀。这几日来不断对于谢莹的思念而致使自己陷入感情困境的低谷,豁然开朗。
“是啊,是啊。这地方真好。比咱们省城不知繁华多少倍。”张满仓也是满心欢喜,说道,“不出门不知天下大,算是开眼界了,日后老了也无遗憾了。”
“对了,咱们还是再往里面走走,这边太繁华,只怕房租不便宜呢。”
“成。不过既然来了,先四处转一转,不急着找住的地方。”
两个人在夫子庙周围溜达了好几圈,意犹未尽。
快到中午时分,多多少少有些饿了。张满仓问王小龙要吃什么饭。王小龙说,凉皮。张满仓骂没出息。笑着找到一家卖凉皮肉夹馍的地方。
这店老板是陕西人,听张王二人说话,热情的上前搭讪道:“听口音,是老乡吧!”
“对对,你也是陕西人?”张满仓问道。
“是的,宝鸡岐山人。”
“哎呀!那可真是老乡啊。”张满仓说着伸出手去。两个人相互握了握。
“来旅游?”这老板问道。
“算是吧。”张满仓回到。
“怎么还叫算是?”老板不解的问。
“其实是来找我一个侄子的,失踪好些年了。听一个老乡说在这夫子庙附近见他时常出入。这就来试着找了。”张满仓将实话说了。
那老板说道:“这茫茫人海,即使近在咫尺,相互之间不认识,只怕旁人也不能帮你啊。”
“哦,对了,我身上有他照片。”张满仓说着将张明的照片从背包里面取出来,又道,“听说他在这一带靠拾荒生存。”
那老板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长得还挺清秀的,怎么非得在外地拾荒也不肯回家?莫不是——?”老板说着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张满仓心里,张明是很灵性的一个娃,也从来不见有人说过他有什么精神类疾病,只是和那潘姓女子结婚以后,直到双双失踪,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张明是否因此受了刺激,伤了脑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板见张满仓不回答,以为自己猜测对了,含着歉意的点点头。
“你们要找人的话,估计得在这儿多少呆上一段时间的吧?”老板问道。
“实不相瞒,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张满仓答道。
“那可曾找到住的地方?”
“刚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未曾找到住的地方。”
“要不这样吧。顺着这个巷子走不到一里路,有很多民宅对外出租。我就在这里里面住,旁边刚巧有间空房。房租也不贵,只需添些被褥,两个人住一两个月是再划算不过的了。总比天天租住旅馆便宜些。不知意下如何?”老板问道。
张满仓看了看王小龙,王小龙点点头。张满仓说:“那实在太麻烦了。”
“这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远近都是乡党,能帮一把是一把。”
“那你俩先吃着,等会儿抽空,我带你俩过去看看。”老板说完,不等二人回答,就去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