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参和当归是很像的,若是不细心或者不懂行,确实很容易把这两味儿药弄错。
老夫人眸色动了动,“哦,你认得这两位中药?”
“我从医书上看过,党参有菊花心,当归没有!”
老夫人看着苏欢,不由震惊道:“你还看医书?”
“奴婢从杂物堆里看到一本,觉得有用就读了读。”苏欢道。
“你还识字?”
苏欢顿了一下,脑子忙转了两圈,“奴婢曾在府上内学堂外洒扫,先生教姑娘和公子们的时候,奴婢就偷偷听两耳朵,时间长了连蒙再猜的,看书的时候倒也能读懂大体的意思。”
“你这孩子真是机敏,只可惜……投错了胎!”老夫人叹息一声,尔后又道:“你可以本朝对女子行医有诸多偏见,甚至归类于巫蛊之流,尤其深闺女子学医更被看做是败坏妇德!”
苏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老夫人认真道:“男子能做的事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做?”
“你!”老夫人瞪大眼睛,“你这句话可谓是离经叛道!”
苏欢连忙跪下,颤声说道:“奴婢大言不惭……只是单就学医一事来说,医术应只有高低之分不该有男女之别!”
“好!”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说得好!”
苏欢心尖颤了颤,她这是一步险棋,但险中取胜才能赢得漂亮!上一世,她是在进了司马府,从一些嘴碎的人嘴里听说的,老夫人年轻时不顾家中长辈反对,跟着一个医婆学医,后来四方奔走收集古方,年纪轻轻便是有名的医中圣手。只是后来嫁进侯府,为了顾全侯府的颜面,老夫人只能收手了。
而她在上一世也学了一些粗浅的医术,为的是在司马曜受寒症折磨的时候,能帮他缓解一些。
“你只是看了一本医书,竟能记住补气的方子,还能分辨出党参和当归,乃是天赋使然!只是我告诉,这方子没错,用的正是党参,补血应先补气,因为气先行可以让血运行通畅,这样再补血才能事半功倍!”
苏欢瞪大眼睛:“老夫人,你真厉害!”
老夫人笑了笑,“医术高深玄妙,这点东西连入门都不算!不过丫头,你想不想跟着我学习医术?”
“我?”苏欢满脸惊喜,“我可以跟着老夫人学医?”
“你要考虑清楚,这条路可不好走!”
苏欢直接跪下朝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多谢老夫人不嫌奴婢笨拙!”
“你这丫头机灵得很,鬼心眼也多,不过老婆子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老夫人珍藏了许多医书,有些已经绝版了,乃是当世的孤本。苏欢大体看了一眼,有诊脉法内经,有治疗外伤的外经,还有疑难杂症汇总,甚至还有一本是关于西疆神秘巫医术的。
因为长期没有翻动,这书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老夫人拿了一本介绍人体经络的内经书给了苏欢。
“你先把人体大大小小的经脉络脉名字和位置都记清楚,回头我考你!”
“是!”苏欢喜滋滋的接住了那本内经书。
上一世,她虽也学过,但主要是为了实用,学得较为浅显也凌乱,现在有机会跟着老夫人系统的学习,她自认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转眼到了年根儿,府上各房都忙碌了起来。不过因为老夫人发话了,所以夏嬷嬷没分配她什么活计,苏欢便躲在暖和的屋里学刺绣看医书。
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上一世还有这一世,这样的清闲于她来说太难得了。
不知不觉间,这年就过了。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这天,一早她就拉着穗儿跟夏嬷嬷告了假。
夏嬷嬷一再嘱咐她俩最好别出门,尤其是今晚别去花灯节上游玩,人多事也多。可两个小丫头期待已久,怎么可能听夏嬷嬷的话。
中午吃了汤圆,苏欢和穗儿两人就悄悄出了府门。
一改冬日的死寂,街上十分的热闹,处处都挂着彩灯,只等晚上点上。苏欢依旧戴着面纱,她虽穿着与穗儿一般,但气质卓然,身姿曼妙,走过的人不禁都回头看她一眼。
两个小丫头一路走一路逛,不多一会儿两人手上便拿了许多小吃食。
“欢欢,你的月钱不是都让你娘给搜刮了,怎么还有钱给我买好吃的?”穗儿一边往嘴里塞蜜饯一边问。
苏欢笑了笑,自穗儿手里的袋子里拿出一枚青果蜜饯放入口中,酸的她缩脖子挤眼睛,却是可爱之中带着几分俏丽。
“我私藏的!”
穗儿点点头,并不多想。
前面有卖平安符的,那小贩叫卖说是得道高僧亲手所绘,以佛法精深加持,能保平安亦能使配搭之人刀枪不入。苏欢跑过去挑了一个,付了三个铜板,然后小心放到了自己的荷包里。
“欢欢,你信这个?”
“信则灵,关键是看心诚不诚!”
她要把这个平安符送给司马曜,不过她要想一个法子,司马曜肯收下还能佩戴在身上。当然,她知道司马曜这次出征会平安的回来,只是险象环生中,他不得想想是不是这平安符在护佑他!
好吧!她不该想这些计谋,应该诚心一点!
其实今晚,她就是奔着司马曜来的,两日之后,他就要出发去西疆了。今晚,他打听到苏慕倾会来花灯节放祈愿灯,所以百忙之中抽空而来。
若按照前世发展,他会遇到苏慕倾,并且再次被她惊艳。
从此那一抹白月光留在了他心底。
即便是后来,他发现苏慕倾和韩翊钧的奸情,如何屈辱,如何意愤难平,他依旧留恋那时的初相见。
这一次,苏欢决计不允许司马曜心里住进别的女人,她要把他们这场美丽的邂逅给破坏掉!
眼见天色不早了,苏欢带穗儿来到一家酒楼二层的包间,给她点了一桌子的菜肴,然后借口去买什么东西就溜了出来。
月色皎皎姻缘桥,波光粼粼船上人。倩影翩翩若仙子,素手纤纤祈愿灯。
何故惹清风,入我心上来。一眼再难忘,相思误此生。
之后旧地重游,在司马曜身边的人却是她苏欢,当他吟这首诗时,却不知她心底有多妒忌。
即便他把柔情给了她,却始终把心放在了苏慕倾那儿,偏偏那毒妇却不珍惜,任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