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自己身形相似,背对着她的人,在长离走近时,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
目光相碰,长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着装打扮不同,但五官长相,简直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长离还没从惊异中抽离,那女孩已慢慢起身,朝她走过来。
“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
女孩眼中满是感动和爱怜,伸手理了理许长离胡乱散落的长发。
相比长离的震惊,她显然淡定许多,像是这一切,她早已了然于心。
“你是谁?”
长离颤抖着声音,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她黑色的T恤塞在牛仔短裤里,黝黑而伤痕累累的大腿,直直插在一双红色的格子帆布鞋里。
如果说长离只是青春期的纤瘦,那她还要再瘦几分。
不同于长离的柔弱,眼前的这个“自己”,更显精练。
黝黑的长发用米黄色的发带,挽在身后,眸眼星然。
疑惑间,长离所在的茫茫大地,变作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刚刚所见到的女子和众人,也都消失不见。
“不行,太危险了!”
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对着檀架上的鲜花,作沉思状。
身后是刚不久前,在曼陀花坛上,吹拂玉笛的女子。
“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双生曼陀,千年来都没有一次,灵童选中了她,证明她就是星主选定的人。”
“幻境使者,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尊者,来不及了,暗夜即将结束,边界必须在两个时辰后关闭,青桐的躯体,下一次暗夜来临之前,就会消亡。”
妙龄女子转过身来,凝视了一眼缩在幻境使者身后的小长离,眉头一沉,牙关一紧,眼神变得凌冽而坚毅起来,透着一股和她面容极不相符的威严。
“召集十二使者,圣坛集合。”
“是!尊者。”
说着,幻境使者欣喜地长袖一挽,把长离带入袖中,便快步地朝外殿走去。
一路走出,长离仔细打量了周遭的环境,发现这竟是一间在山体中间凿出的宫殿,极其隐蔽,从外面看,根本找不到进来的路。
回到了峰顶,穹宇覆盖下的曼陀罗花海,瞬间化作了一个个身穿黑色衣衫的女子,朝着正中心的圣坛伏拜。
“恭迎尊者!”
忽地,山体震动了起来。
“开始吧。”
笛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的秘境,却是回到了长离生长的地方,熟悉的长街,梧桐叶随着秋风飘落。
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之前见过的“自己”。
“你要去哪?”
她面前的路正在消失,房屋树木都崩塌破碎最后卷入黑洞中。
“我想回家”,这一句像是咒语一般在长离脑海中回荡,看着“自己”回转的脸上,挂满了泪,满是不甘和留恋。
长离冲了上去,想要留住她,却在彼此触碰的那刻,眼前的“自己”化作了虚无。
“我想回家”,长离不自觉开始喃喃自语,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碎片开始在脑海中闪过。
迷离之际,笛声戛然而止。
睁眼的一幕,暗夜的天空多了几分血腥之气。
只见众人掌心相接,十二使者中有几人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
他们汇集的灵力经由尊者正向长离传递,随着灵力的枯竭,外围的黑衣女子正慢慢减少,地上留下的灰烬,像是烧焦的植被。
曼陀罗花的香气渐渐飘远变淡,长离只觉得眼前的黑暗渐渐消失,清明的世界,和煦的阳光,越来越真实。
长离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凉风习习,孩子拿着小风车在阳光下追逐。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小毯子正坐在轮椅上,置身于一片大树的阴凉里。
身旁的长石板凳上,几个中年的妇人在唠家常。
其中一个交叉着腿,摇着蒲扇的女人,回过头看到长离也在看着她时,脸上的表情渐渐凝滞,双目用力地眨了几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忽而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