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儿!
这是师父告诉他的。至于父母是谁,他问过一次,他记得一直很淡然的师傅,那次脸色异常的难看,没有回答,他从此也就没有再问。
他从小被心安养大,十七年来,心安的言传身教,关心呵护,做不了假,心安数次舍命救他,他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他对心安的尊敬、崇拜,早就超过了师徒之情,他没有父母,心里确早就将心安当成了父亲。他们名为师徒,实为父子!
有件事,三界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他有记忆后,只要见过的事,都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十四年前,师傅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师傅还很年轻,一身道袍,风流倜傥。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追杀他们。有一次,他身中剧毒,是师傅舍命将剧毒吸入自己的体内,这才救了他一命,但英俊的青年从此便变成了如今苍老的和尚。
师傅以为自己小,不会记得,从来没有说过,但三戒记得清清楚楚。
他从小就被追杀,心安数次舍生救他,数次险死还生。他很害怕,每次心安昏迷的时候,他只能拜佛念经,祈求心安能够醒来。心安、佛祖,便是他幼小心灵的依靠。
他苦练武功,立志成为一代圣僧,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希望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心安。
还好,自从来到黄潭村后,他们便再也没有遇到追杀,总算过了几年平静安稳的日子。但那些日子发生过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心安摇摇头,满怀欣慰的笑了笑:“师傅说过,师傅以前发过誓,这辈子都要斋戒,男子汉,说话算话,你说是吗?”
“嗯!男子汉说话算话,我知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师傅您的身体!”
“你放心吧!我的身体我知道,再活二十年都没有问题,我还等着看着我的斌儿,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呢!”
“呵呵……”
三戒摸摸脑袋,郝然的一笑:“师傅,您又开玩笑了。我可是出家人,不能娶妻的。”
“谁说的!”心安眼睛一瞪:“我们念经拜佛敲木鱼,并不表示我们就是和尚。三戒,只是你行走江湖的法号,又不是你的名字。”
三戒笑着摇摇头,感觉今天心胸格外的开阔,以前不敢说的话,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哎呀,师父!说起这个就要怪你了!”
瞧着开朗洒脱的三戒,心安满脸笑意。
“从小到大,您都没有告诉我,说我不是和尚,一直教我念经拜佛敲木鱼,在外人面前,也说我们是云游四方的僧人。所以啊,从小我就立志,要成为一代圣僧!结果呢?”
三戒说的兴起,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手。
“一直到昨天,您才告诉我,说我不是和尚,说我以后可以策马江湖,娶妻生子,您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心安笑呵呵的喝了一口稀饭:“哦,什么感觉?我看你天天看三侠五义,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哪里有高兴?!是天塌了的感觉,您知道吗?师父!”
三戒夸张的表情,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哈哈哈……”
瞧见心安笑呵呵的连喝了几口稀饭,三戒满心的欢喜:哈哈,师父笑了!
“天塌了怕什么,有师父替你挡着!”
“不!”三戒收起笑意,一脸严肃:“我长大了,以后要是天塌了,我替您挡着。”
看着稚气未脱的三戒满脸认真的样子,心安闭上眼,默默叹了一口气。
“快吃吧,免得包子冷了,吃完早饭了,快点去杨夫子那儿上课!”
“好勒!您就看好了!”
三戒没有多想,抓起桌上的肉包子,一口就咬了下去:唔……鲜嫩多汁,昭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包子一扫而空,又连喝了三碗稀饭,三戒这才打了个饱嗝!
待心安吃完,他收拾好碗筷,提着蒸笼,便风风火火的向寺院外冲去。
“师父,我走了,晚上再回来!”
“嗯,路上小心!”
“知道啦,您也小心!”
声音渐行渐远,心安站在寺庙门口,渐渐的,只能看见他迎着朝阳远去的背影,年轻充满朝气。
矗立良久,他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寺庙,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他过的很好,你们可以安心了!
虽然提着两个蒸笼,但三戒从小习武,这点重量不算什么,他脚程不慢,没过多久,远远的便看见一座不小的庭院。
这就是他读书学习的地方,浅草书院。
说是书院,其实不过是个大一些的庭院,先生也只有一人,学生就是附近村庄的儿童。
庭院内,一身着青衫的中年儒士,正手持三尺青峰,独自练剑,剑随身动,一横一划,仿佛在书写一般,动作简单明了,确浑然天成,自然灵动。
他便是此间的主人,学院的先生—杨志礼!
“夫子早!”
“嗯!”
杨志礼目不斜视,并未停手。
“我去把蒸笼放到厨房就来!”
“嗯!”
三戒知道杨夫子的性子,提着蒸笼就向厨房跑去。
厨房内,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案板前忙碌个不停。
“嘭…”
一团雪白的面团砸在案板上,顿时发出一阵闷响,随即两只纤细的玉臂伸出,在上面不停揉搓。
“昭昭,在揉面呢!”
三戒把蒸笼放到门口。
云昭昭手上不停,一脸笑意的望了过来。
“嗯呐,三戒哥哥,你来啦!”
云昭昭脸颊微红,细碎的汗珠在额头浮现,宛如碎玉,三戒知道,她肯定忙了有一会了。
云昭昭是夫子的侍女,和三戒算的上青梅竹马,经常给三戒做包子馒头,心安寺的伙食,大部分时候也都是靠的她。
瞧着云昭昭忙碌的身影,连三戒自己都没有发现,今天的他,比平时观察的更加仔细。
“这么大的面团,要不要我帮忙!”
说着,他径直走到云昭昭身边。
云昭昭摇摇头,头上两个包子发髻晃动,煞是可爱:“不用了,三戒哥哥你快去前面吧,先生还在等你呢!”
三戒十七岁,云昭昭十六岁,虽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发育的快,但三戒从小肉食不断,又勤练武功,个子比云昭昭几乎高出大半个头。
“嗯。你看你流了这么多汗,我帮你擦擦!”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伸出手,帮她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云昭昭一脸愕然,一滴汗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下。
收回手,三戒这才反应过来:我…我在干什么,我碰她的额头了?!
云昭昭反应过来,慌忙后退一步,脸色更红,含羞低头:“谢…谢谢三戒哥哥。你快点出去吧,让先生看到了,会责罚你的!”
三戒刚回过神来,正好瞧见一滴汗珠顺着云昭昭的玉颈缓缓而下,落入衣领,消失不见。
我要是那滴汗就好了!
这忽然升起的邪恶想法,吓的他连忙挪开眼睛:非…非礼勿视!
“好…好的,那我先走了!”
说着,便逃也似的离开,还撞倒了门口的蒸笼。
“咕咕……阿弥陀佛…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背对着云昭昭,连咽几口口水,这才压下心中的绮念。
云昭昭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一脸疑惑:三戒哥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早饭没有吃饱,咽口水的声音都这么大!
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多想,轻轻拉了拉胸口的衣领,让它更松开一点,这样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