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阵阵巨响传来,外面、好像某些大型建筑物正在倒塌。
杀...一道道杀声传来,外面、血腥的杀戮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可在这座高门大院的大堂里,一百余名高贵的客人正在听着悠扬的古琴。
铮...琴声非常优美,人们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温馨的画面,一群孩子在嬉戏,夕阳落下,一声声呼唤传来,孩子们开心地往家跑去......
铮...最后一道琴音落地,人们从温馨的画面中醒来,外面的轰隆声喊杀声很遥远,大家听到的是这个副将军陈羽在那温情脉脉的吟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唉...”他轻轻叹息一声,林红玉的眼泪在眼眶中盘旋听他继续说:“国妃见笑了,陈羽是个没出息的,出来二十余天就想家了!”
他轻轻顿了一下,看着呼兰国妃很诚恳的说道:“我大虞太后慈爱无双、皇上仁德无比,我想国妃带着王子前往大虞做客,太后和皇上一定会热情招待的。”
听着陈羽的盛情邀请,大堂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看着呼兰国妃。
她微微怔了一下,含笑说道:“既然小国公亲自邀请,本宫自然欣然从命。”
刷、所有的眼光又一齐射向陈羽,“小国公?他是那个小安国公?”
大虞四大国公名扬天下,其中安国公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而整个大虞只有一个小国公,呼兰国妃称呼小国公不仅有亲切之意,还暗示陈羽你还是小的国公。
“呵呵...”陈羽笑,长身而起说道:“国妃聪慧、陈羽佩服,那么小小的安国公就在外等候了。”
说完他转向林红玉点头示意,“小姑娘、这琴不错,好好爱惜吧。”
说着他迈步走出大堂,一叠声下令:
“令各骑队集中清点人数,不准拉下一人。”
“令杀我一人、以十人抵命,虐杀我一人、屠城。”
“令各骑队清点人数后立刻在此集结。”
呜、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双玉城里出现了连绵不绝的军号声,一阵阵马蹄声向这边疾驰而来。
陈羽却背着手绕过大堂向里面走去,他好像没事了要在这里溜达溜达。
呼兰国妃看着陈羽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的对在座的这些人说道:“今晚招待不周请各位见谅,本宫要和郫支王子去大虞做客,在座各位商贾和官员恐怕都要随本宫一行了。”
呼兰国妃说着站起身牵着郫支王子的小手向大堂门口走去,一路走出大堂,呼兰国妃对守卫的金甲红袍说:“请转告小国公,本宫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国公护送吧。”
......
阳光照在这片辽阔的大漠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一片金甲映照着阳光,使天地间金光萦绕。
呜...一声声军号响起,咚咚咚...一阵阵军鼓敲动,四千余名金甲红袍和红甲们列成整齐的队伍,他们要在这里给阵亡的同袍送行。
三十八个木架搭起,三十八具金甲、红甲的遗体着装整齐的躺在木架上,下面的柴草已经浇上煤油,三十八名举着火把的战士满脸伤感地站在木架前。
呼兰国妃还是紧牵着郫支王子的小手看着这边,王子只有八岁,在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宿,可此时却很是崇敬地看着前面的金甲红甲们。
林红玉抱着那张琴看着站在高坡上的那个人,他们这些勋贵官员商贾组成的一队连主带仆也有五百余人,光他们林家就有仆人保镖二十余人,现在人人都在看着站在高坡上的那个人,他正在讲话: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单薄的身体没能遮住那股悲壮昂扬的气势,与前晚吟诵“游子吟”那股温情脉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是一首大家从没听过的诗词,但那股力量却引起了所有战士的共鸣,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在每一名战士的血液里,他们敲打着自己的兵器,发出虎虎虎的吼声与这首“虞风”配合的天衣无缝。
林红玉的眼眶湿润了,她的心在嘭嘭的跳动,她的血液开始沸腾,这时的她面对敌兵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持刀冲上去拼命。
陈羽还在吼着:“你们是我的同袍、是我的战友,我将你们带出来为国征战,就一定要将你们带回去,生不能回归故土,我也要将你们的骨灰带回去葬在故土里,让我们同一个娘亲用她那温暖的怀抱拥抱着你们的身体、滋养着你们的英灵,英灵不散必成战魂,点火...”
轰...三十八个木架被熊熊大火湮没,陈羽站在高坡上长啸一声,“岂曰无衣......”他在唱,一首浑厚的歌声从他那单薄的身体里发出来。
“岂曰无衣......”四千余名将士们也在跟着唱,逐渐形成了一个声音,一首雄壮的歌声充斥在天地之间:“岂曰无衣......”
此时呼兰国妃的脸色煞白,那些鬼方的勋贵官员商贾们的身子瑟瑟发抖,只有郫支王子的小脸却充满了兴奋。
林红玉的小脸通红,她看看身边的父亲,他眼色复杂的看着高坡上的陈羽,有慈爱、有骄傲、有痛苦、有矛盾......
林红玉很不解,她看向身边的那些大虞人,人人脸色通红,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林红玉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李星辰正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唱出来,那双虎目却不受控制的流下两行热泪。
......
走走停停,他们这支奇怪的队伍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已经是下午两时多了。
突然,前面行进的队伍转移了前进的方向,竟然一个斜角向西而去。
他们一路是向东南方向前进,这一个转向他们面对着正东。
呜...一阵军号声传来,金甲红甲们开始下马休息、进食喝水,还给马松开马鞍缰绳,这是让战马充分的休息。
林红玉很是纳闷,看看父亲,他在摇头不明白。
呼兰国妃牵着郫支王子的手望着东方,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已经没有人色了。
半个时辰后,一声军号传来,金甲红甲们跃起身子,轻松地给战马上马鞍拴缰绳,等到整装结束后,百余名身影出现在东北方向往这边看一眼,又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林红玉明白了,鬼方铁骑来了。
呼兰国妃更是清楚,可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轰隆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正东方向出现了一支支鬼方铁骑。
轰隆隆、马蹄声还在响着,不一会,一支两万人的铁骑大阵出现在众人面前,双方相隔不到五里地。
望着对面乌压压的鬼方骑阵,看着金甲红甲的骑阵,林红玉的心再次嘭嘭的跳动起来,她不知道陈羽怎么打赢这一仗,她听见父亲正在安排他最信任的林三:“一会打起来你不用管我们,全力保着小国公逃出去。”
父亲的安排很奇怪,可林红玉却觉得很正确,她可以死、他不能死。
她看见他面带笑容纵马走到骑阵的前面,他要亲自带队冲锋,那根乌黑的棍子已经变成了一支长枪,他右手握着长枪、左手牵着那匹大青马的缰绳,斜指大地的枪尖上不时发出一束束寒光。
呜、鬼方铁骑的号角声已经响起,骑队开始放开马缰往这边缓步而行,这是战前的心理战,用整齐的队列、无形的气势来压垮对手。
陈羽却在看天,他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微笑。
呜、鬼方铁骑开始加快速度了,陈羽举起长枪回过头来看一眼他的将士们,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转回头大吼一声:“狭路相逢勇者胜、大虞万胜。”
哒哒哒、那匹大青马风一般的冲了出去,他的枪尖已经指向前方。
“大虞万胜。”大虞铁骑齐声怒吼,轰、四千铁骑随之冲向前去,一场硬碰硬的骑兵对冲爆发了。
“唉...”林红玉听着身后父亲的一声长叹,回身看见父亲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脸上老泪纵横,“羽儿啊...”他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