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皇四子与小安国公的关系问题现在很敏感,在太后御驾亲征的情况下,众大臣是不敢提了。
太后给你面子,再不要脸可就别怪太后真打你脸了,这个觉悟众臣还是有的,不过这事涉及立储大局,众臣还是坐不住的。
所以衙门代表提出的问题属敏感范畴,此言一出整个厅堂立刻静下来,众人紧闭双唇看热闹。
李东看看这位提问的代表,嘿了一声说道:“看来礼部张大人对这事是真关心啊!”
这话一出礼部代表立刻坐不住了,看着李东嘲讽的眼神,再看看南军、北军代表恶狠狠的瞪着他,锦绣司两位官娘也在冷冷的盯着他,扫了一眼各衙门和勋贵代表,一个个幸灾乐祸,他觉得今天有些燥进了。
不过既然问出来就看李东怎么答了,而李东却在慢条斯理的说:“我跟皇四子和小国公不熟,他俩的关系如何不知道,至于麒麟台的态度我可以明确,在小国公没进麒麟台前,其言行不代表麒麟台,麒麟台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更静了,大家都知道李东在敷衍,可麒麟台摆明不要脸了你也没办法。
言行不代表不见得不支持,不发表任何意见不见得不行动,这就是一个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回答。
礼部代表满脸涨红,“你你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麒麟台、这帮不要脸的!
“唉...”旁边传来一声叹息,吏部代表发言了:“刚才李大人说话的含义是不是预示着小国公要进麒麟台啊?这也难怪,麒麟台一直是由安国公一脉把持的,小国公进入麒麟台自是顺理成章。”
吏部这位代表说话有些过了,很多代表的眼睛一齐盯着他,他却端起茶盏悠闲的呷一口茶水,垂着眼帘盯茶盏,好像那里蕴藏着无穷奥秘。
李东还在笑,声音很轻柔:
“这位大人所说安国公一脉把持麒麟台,不知是足下的意思还是刘大人的意思?
...这话当然要问清楚,如果是足下的意思我自然回答,如果是刘大人的意思我就不回答了,直接报首席谋师上奏当今圣上,追究刘大人一个妄言诽谤的罪名。”
李东开始冷笑,说话的声音冷的就像三九天的寒风:“众所周知,麒麟台是皇上的参谋机构,直归皇上统辖,唯有皇上才能用把持二字,足下将这两个字用在安国公身上是何居心?”
李东说话有根据,麒麟台虽是安国智公建立的,但第一任首席谋师却不是安国智公,而是太祖皇帝的亲弟弟齐王、唯一的****。
第二任首席谋师是安国林公,第三任首席谋师则是现任的顾雍。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安国公一脉总共就担任了一届首席谋师,但所有勋贵大臣却都认为安国公一脉把持麒麟台?
这里面的原因倒也简单,麒麟台的谋师和谋士几乎都是历任安国公推荐的,太祖、太宗从无异议,你说是就是我没意见。
神宗在位期间曾想安排两个谋士,可安国林公不同意,而神宗也有意思,“不同意就不同意呗”,至此再也没提过安排谋士的事。
这件事陈羽在林公手札里见过记述,林公当时没别的意思,只是认为那俩人当谋士不合适,结果神宗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
而当今皇上更绝,在安国明公去世后再也没进过谋士,这不是给大家提供有力证据吗?不眼红见鬼了!
大家眼红麒麟台是有原因的,麒麟台好像没什么具体职权,看着就是一个闲散机构养了一帮闲散懒人。
但就是这个懒人聚集地却是一个真正的狐狸窝,达不到三尾狐以上要求的再有才也进不去,他们日常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苦修七十二变,计谋、阳谋、阴谋、反计谋、反阳谋、反阴谋,一个个阴的很。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麒麟台紧把几个大权——
帝师的产地。太宗、神宗、当今皇上的老师都是麒麟台的谋师和谋士,和皇上、太子亲近的很,皇上有疑难问题首先会问麒麟台,麒麟台的建议基本就定型了。
军师将军的产地。只要有军团出征,皇上所拜的军师将军肯定是从麒麟台出,与军方亲近的很,很容易就封侯封伯,这次随永国公出师的柳成先、谈笑就被封伯了。
各项政策出台的产地。大虞各项政策出台,最终审核部门就是麒麟台,麒麟台要是将条文退回来这项政策或法律就无法实施。
麒麟台的权力其实很大,不过勋贵们还真不是冲着其他权力去的,他们主要针对第二项权力范畴。
各勋贵急啊,按大虞爵位继承律法,没有军功是封不了侯以上爵位的。
当年太祖有言:“所谓富不过三代,你们都是追随我起义的有功之臣,我保你们五代。”
于是在****公之下再设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简单说、一位郡公的儿子如果没有足够功劳的话,他只能继承侯爵之位。
像云逍的外公张雄威,要不是随太宗、神宗征战沙场屡立战功的话,他继承的爵位是平镶候而不是平镶郡公。
这一制度很残酷,不是****公再不努力的话,五代以后就没有封爵了。
这条律法是铁律,从皇家到勋贵一视同仁,太祖制定这条律法可不仅是对外人的,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当年制定这条律法时太祖的贵妃为儿子哭求****,太祖不准,贵妃泣道:“难道您的儿子还不如四大国公吗?”
太祖怒、大吼:“当然不如,没有四大国公老子的尸骨都烂了,小兔崽子们还能享受荣华富贵吗?以天家的资源五代之内都保不住爵位,这样的子孙老子不要也罢。”
就这样,近百年来一条残酷的律法消灭了不少爵位,大虞倒是不怕出现勋贵满地走的问题。
皇上很高兴,每次祭祖肯定要赞颂太祖英明,勋贵很闹心,就怕生个庸碌的儿子,有了优秀的儿子又怕没机会立功,于是有的勋贵就自己玩命了。
文镶郡公、一位文人出身的大功臣,儿子进麒麟台当过军师将军,因公袭位郡公,可孙子进不了麒麟台,当不了军师将军怎么办?
第二代文镶郡公有办法,拼死抢了个抗洪抢险的总指挥职务玩命干,在堤坝决口的时候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亲自背着沙袋带头往水里跳,硬生生用人力堵住了决口,可老头却牺牲了。
按大虞继承律法,二代文镶郡公的牺牲保住了近百万的民众生命财产安全,功勋卓著,可荫其子孙两代为郡公,文镶郡公这一脉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可其他勋贵还在紧张着,开国十八位郡公,现在就剩下七位了,百年不到一大半的郡公爵位没了。
而皇家历代二十几位王爷、郡王,现在只有八个王爷了,还包括当今皇上的两名兄弟,淘汰率高的吓人。
这个淘汰率自然让勋贵们急火攻心,于是看着四大国公生气。
“乐国公、你都是铁帽子国公了,还把持着尚书阁不放干什么?”
“永国公、一个铁帽子还要争功,给自己的儿子、女儿争来了两个侯爵。”
“享国公、虽然赋闲在家,可他的儿子还是世子,躺着都能当国公。”
想到躺着这个词大家一起想到了小安国公,十二岁就是国公,还是一个除了睡觉什么都不会的国公,一个被媳妇儿扛在肩上走的国公。
陈羽很不幸,他成为勋贵们的眼中钉,还因为和皇四子的关系成为一些掌权者的箭靶子。
可陈羽不好对付,他的背景太硬,除了本身那个崇高的爵位外身后还站着太后,对付他需要承担与太后撕破脸的巨大风险。
冒着这个风险需要付出的代价太高,还是将勋贵特别是王爷们拉上为好。
所以吏部这位代表抛出一块砖就等着玉了。
常言道埋在土里的金子总会发光,藏在石头里的玉也一样,特别是西王二世子玉宏的代表,他就很有信心登高一呼必将出现云者景从的壮观景象。
他有资本,主子西王的老父亲还在,而这位退位的老王是神宗的弟弟,对太后这个嫂子也不是怎么怕的。
他代表西王二世子等于代表西王、等于代表老王、不用怕的,此时正是给西王争威望交人脉的时候。
“小安国公...”他不屑地开口了:“我家二世子对这位小安国公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废物,呵呵、一个废物只不过靠着祖荫就可以为所欲为真是可笑,想我西王虽为太宗嫡孙,可也在与鬼方的厮杀中立了大功方荫及世子、二世子,而小安国公这个废物做了什么......”
西王二世子的代表口沫横飞,没看见外面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一个身穿宝蓝色剑服头戴金冠的英俊少年背着手溜溜达达走过来,站在窗外很是疑惑地听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