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本来打算怎么解决倪艳琳对你的纠缠?”陈雨飞又问。
“我……还没想好,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可能杀她。警察小姐,请你相信我!”魏可铮几乎要指天为誓了,“倪艳琳是个很淫荡的女人,她不只有我一个男人。我是打算采取拖延政策,先稳住她,等拖过了这阵子,也许她对我腻了,就会去纠缠别的男人了。”
陈雨飞冷冷哼了一声,她打从心里鄙视这个男人。“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倪艳琳的事情,最好都说出来。隐瞒越多,你的嫌疑就越大。”
“我……我知道……”魏可铮犹犹豫豫的,“倪艳琳……和沈均天也有一腿,但你千万不要告诉沈均天,是我说的,我还有求于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雨飞问。
“是倪艳琳亲口对我说的,沈均天还送了她豪车和名牌包。我之前都说了,倪艳琳是个很淫荡的女人。对了,前两周有一晚她喝醉酒的时候,大骂过沈均天,说她最爱的男人被他害死了,像他那么残忍没人性的人,会不得好死。”魏可铮想起来说,“但是第二天我问起这事,她说是酒后胡言乱语,让我不要当真。”
“对沈均天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陈雨飞将关注点转移到了沈均天身上。
“我知道的,也都是从倪艳琳那里听来的。”魏可铮努力回想,“据说沈均天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他的老婆得来的。他的岳父南风是当代斫琴名家、非遗项目古琴传统制作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也是南风古琴创始人,从一间小小的古琴坊起家,发展到非常大的事业,南风文化投资有限公司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南风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就一直不好,需要静养,打理生意只能逐渐交给独生女南薇,但是南薇一心专注于艺术,不想把太多的时间花在经营上面。她和沈均天结婚后,基本就都由沈均天接管了,说白了,沈均天就是个吃软饭的。南薇本来有个未婚夫的,都快结婚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分手了,这才被沈均天捡了个大便宜。”
因为发生了命案,大家都坏了兴致,沈均天也没有再安排活动,一众宾客收拾好行李,早早踏上了归途。而警方人员只能通过进一步调查,搜集寻找相关证据。还有那具白骨,也有待认定身份,展开调查。
山上发现的那具白骨经过检验发现,的确如程逸颉所猜测的那样,是用药物对尸体进行了处理,死者是一名男性,已经死去三个月左右。药物名为氢氟酸,是氟化氢气体的水溶液,清澈、无色、发烟的腐蚀性液体。尸体被浸泡在氢氟酸溶液中,氢氟酸作为中强酸,开始对皮肤腐蚀,同时氟离子向皮肤下的肌肉组织渗透,继而腐蚀皮肤下面的肌肉,如果不及时处理,它还会渗透到里边的骨头上,腐蚀骨头。那具白骨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再过些时间,可能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由于是刑事案件,白骨事件和倪艳琳被害案由辖区派出所一并移交给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陈雨飞也正式参与了此案。
倪艳琳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她那个失踪的朋友是谁。通过人种身高计算的公式以及测量骨骼长度,法医推断,死者生前身高约1.78米,年龄约40岁,尤以介于35岁至40岁之间的可能性最大。侦查员打开失踪人员数据库,通过对年龄、身高、失踪时间等因素的比对,搜索相符人员,并一一回访。可是,全市现有失踪人员信息中,没有一条与被害人吻合!
白骨的身份迟迟无法确认,陈雨飞提出,可以请程逸颉协助,根据颅骨复原死者面貌,这一提议得到了认可。
程逸颉根据颅骨铸出玻璃钢模型,然后通过法医学鉴定和人类学观测,包括统计学的数据分析,根据颅骨来推测各部分面貌组织特征,他根据鼻梁骨的形状,判断死者是鹰钩鼻。根据眼眶骨骼,推断出是双眼皮。再通过CT影像等技术测得每块肌肉和软组织的厚度,粘贴细木棍以确定面部轮廓,最后采用雕塑手法完成塑像。
一个骷髅头,在他的手中,首先被包上一层泥巴,接着他双手翻飞,揪下小块泥巴,逐一做成面部肌肉,贴在头骨上,再粘上鼻子、耳朵和嘴唇,刻画出眉骨和眼眶,装上有机玻璃眼珠,最后对面部轮廓、五官和部分颈部进行细微调整……不到一个小时,栩栩如生的泥塑头像诞生了。
警方随即将复原照片向媒体公布。两天后,杨惜柔来到市公安局,陈雨飞和赵君接待了她。
“报纸登的那张照片上的人我认得,我在南风古琴坊见过。”杨惜柔详细道来,“南风古琴坊是南风古琴文化村副总经理南薇的父亲南风一手创办的,在溪临市内有好几个点。南薇聘请我妈担任其中一个点的负责人,后来又请我到那里教琴。我在那儿教琴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大概三个月前,就是2月1日的晚上,因为第二天就是我好朋友的生日,所以日期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授课的时候,南薇也到琴馆来,在一旁看着。课程结束后,其他老师学生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留下来泡茶聊天。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走了进来。南薇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生气地说你怎么还有脸来!那男人低声下气,希望南薇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和她单独谈谈。我知道自己碍事,就先走了。
到了半路,才发现东西落在琴馆里了,只好回去拿。进入琴馆,就听到那个男人对南薇说,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忘不了她。这次回国,主要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南薇哭得很伤心。他们应该曾经是很相爱的一对儿吧,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当时我拿了东西就匆匆走了,睡觉前接到南薇的电话,她请求我,不要把那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明白,她是担心被她的丈夫知道,我当然会替她保密。这次我犹豫了很久,事关个人隐私,按理是不应该透露的。但是,我也希望死者的身份能尽早得到确认,案情大白。他好可怜,三个月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长得非常帅,让人过目难忘,怎么就变成了一具白骨。那个凶手,太残忍了!”
“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陈雨飞真诚道谢。
“不客气。”杨惜柔叹了口气,“你们能答应我,帮南薇保守秘密,不惊动她的丈夫吗?”
“我们会有分寸的。”陈雨飞承诺。
杨惜柔这才安心地走了。
陈雨飞约了南薇单独见面。南薇并没有看到媒体上公开的那张复原照片,陈雨飞说明来意,并递上她带来的照片后,南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得可怖,她仆下头去,把面颊整个埋进了手心里。
“死者是什么人?”陈雨飞问。
南薇慢慢抬起头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下来。“他叫崔浩,是一名声学研究员,七年前去了英国,一直到最近才回国。”
“他是为了你才回国的?”陈雨飞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们曾经是恋人,七年前因为误会分开,他去了国外。后来我结婚生子,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一直到三个多月前,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出现在我们古琴馆,告诉我,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我,这次回国到溪临,是来参加为期两周的声学学术交流会议,他是为了见我,才专门申请参加这次会议。”南薇所说的,和杨惜柔提供的情况是一致的,“虽然误会解开了,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已经有了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我请他不要再来找我,影响我的生活。
但他还是放不下,过了三天,又找过我一次,希望我能够离婚,重新和他在一起。他可以带我一起出国,如果我不愿意出国,他也可以为了我,回到溪临工作。但我很坚决地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他很难过地走了,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以为他是彻底死心了,没想到……”
陈雨飞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里想着,谢嘉强说沈均天和方倩倩绝对有一腿,魏可铮也说沈均天和倪艳琳有一腿,可南薇却说,她有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庭。是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你和崔浩的关系,你丈夫知道吗?”
“以前知道,但这次崔浩回来的事,我没有告诉他。”南薇低低啜泣着,“崔浩的家人都在国外,在这里的朋友也基本没有联系了。他回来的消息,应该很少人知道。”
而关于倪艳琳和崔浩的关系,以及倪艳琳要上山寻找尸体的事,南薇的说法和此前无二,称自己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