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泉王殿下送人回来了。”下人们看到门口的影子赶忙禀报。
“回来了就行,阿容,去给大小姐盛一碗热粥,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睡了。”阿容看着老太太毫不犹豫地往内院走,有些好笑,明明担心的不敢去睡,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摆架子给大小姐个教训,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三天前老爷夫人回来了,大小姐压抑了一年多的灵巧活泼的性子也跟着回来了,可怜天下长辈心,老太太一直想让大小姐多点稳重,教育这么长时间,这一架打得可算凉了心––全然白费,着谁谁心里痛快。
这头儿湛华和翠禧也到了府门外,湛华让翠禧先进去报平安,独自留下准备给泉王说些话,聊表谢意。
“多谢殿下今日帮护,没您只怕这门我得横着进了。”
“无妨,天色不早了,进府休息吧。”说着,凌冰转身就离开了
清湛华本来还想和他交交心,或许还能让他对自己有点兴趣,不要总这般不冷不热的,但看到他大步流星的走了,湛华撇撇嘴“什么嘛,我是洪水猛兽吗。”
湛华满怀不安的和容姨打招呼,容姨告诉她,老太太知道大小姐回来后,就回内院了,“老太太说,宫里食物不禁吃,又打了一架,想必早饿了,留了粥,嘱咐您喝了,喝完就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儿再叙,老爷夫人也传话来说不便回府了,就近在军营睡了,二小姐也跟着,不必担心。”
“容姨,祖母是不是怪我?”湛华讨好地问
“大小姐,老太太一心想让你做个稳重端庄的世家千金,本以为一年多的韬光养晦,可以灭灭您的跳脱,谁知道,老爷夫人一回来,您就现了原型,老太太能不气吗”容姨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一直跟着老太太,到底是有些话语权的,湛华也并不排斥容姨的教训
“容姨,您得帮我说点好话,别让祖母生气,好不好嘛容姨。”湛华耍起赖皮来,偶尔连老太太都被唬住,更别说本就心软的容姨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快回院子睡吧,容姨帮着劝劝,放心吧。”
“谢谢容姨。”阿容看着眼前这个欢腾的女孩儿,也是开心,想到老太太的愿望,只怕,终是一场空吧。
“那丫头睡了?”老太太一直等着阿容回来呢
“该是睡下了,今天可算是折腾了”
“阿容,你说,是不是我这老婆子错了,我一心想让她做个名门闺秀,安安静静稳稳妥妥地过完这一生,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带了她一年多,以为成了,结果,你看看”
“其实我心里有句话,一直想对您说”
“说嘛,咱们两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遮掩的。”
“老太太,强扭的瓜不甜啊,如今大小姐的性子,虽说是与当年的姑奶奶如出一辙,但是却有一颗比姑奶奶豁达与剔透的心,当年的悲剧,终究是姑奶奶遇人不淑,又任性妄为,未必,大小姐就还会得那样一个凄凉的结局啊。老太太您这般约束着大小姐,说到底何尝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按我说啊,您就放手吧。”
“唉,这一年多我也一直纠结,故意将府中诸事托给她,压抑她的个性,究竟是对是错,前阵子看着她往日灵气少了许多,我这心里,说不出来有多难受。罢了,任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天高地阔的,想飞,就飞去吧。”
“您这回可真想通了?”
“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宫里这一趟也算没白去,也让我这老婆子明白了,她这快意恩仇,爱恨分明的,终究是天性。”老太太边说着,边躺了下来“等明天世烈回来了,就告诉他,老婆子啊,任这丫头飞。”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景春院里仍然点着烛火“大小姐,时间不早了,还不睡吗?”翠禧看着伏案写字的湛华催促着
“祖母今天肯定是生气了,祖母一直希望我能修身养性,宠辱不惊,做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世家千金,可偏偏这回把人都丢尽了。”
“大小姐,其实这次也算不得你的错啊,是吴晓燕太跋扈了,我们也是自我保护而已。”
“少安慰我了,要不是我去翡翠园撒花儿,干嘛碰得见吴晓燕,还有更可怕的是,我大宴之上,当着那么多人讥讽了太子,祖母肯定也知道了,这般不知忍让,肯定让她伤了心。”湛华边抄着佛经边自我埋怨着
翠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干脆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一直要求大小姐内敛,也不肯让您跟着老爷夫人学武,咱们清府,可是世代皆为虎将之才啊,无论男儿女儿,都允习武的,想当年姑奶奶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可是让多少人赞不绝口的,偏到了您这一代,也只会骑个马。”
“翠禧,小姐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嘲笑我这个将门虎女浪得虚名呢?”
“不是浪得虚名,而是驴唇不对马嘴,您虽不是工于词赋的才女,可这持家有道的贤德之才,俨然一个闺阁佳人!”翠禧不怕死低揶揄
湛华听了,也不气恼,反而落寞地说了一句“这不正是祖母所期望的吗?算了,不说了,睡觉吧。”
翠禧知道湛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觉着是自己多嘴了,忙说道,“我给您更衣吧,不过小姐,泉王今天也算救了您一命,怎么着也得送个礼物表示一下谢意”
湛华想起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更发愁了“算了,又不知道送什么,叫人知道了反而给他惹麻烦,如今皇后多少都敌视他几分。”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不过,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小姐怎么就一见倾心了呢?”
湛华不再搭话,却想着翠禧的问题,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情因何起,又有几分深,只知道,现在他处境一定危险,想多护他一些。
一大早的老太太就差人把清世烈三口子从军营喊回来,这让顾毓颇为不安“莫不是娘对昨晚华儿的事不满要当众处置?”
“娘虽对华儿严厉,但也不会不顾及孩子颜面,这般大张旗鼓的找我们回去。”清世烈摇摇头否定了顾毓
“其实我觉着娘对华儿过于苛刻了,毕竟是个孩子,总不能因为和姑姑性情一般,就这般泯灭天性吧。”清世烈看着妻子满脸担忧略有不满的样子,安慰道“你也知道,姑姑的事情娘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她的过错,是她太放纵姑姑,导致了那场悲剧,如今华儿无论长相还是性子,都和姑姑如出一辙,她也是担心。不过毓儿你放心,我会找时间和娘谈谈的。”
“我也只是希望华儿能够自由快乐地过完这一生,不过话说回来,彩儿倒是个乖巧的孩子,姐妹俩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到迎了娘的心意。”顾毓看着马车上仍在熟睡的湛彩,眼神中充满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