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氛围在慢慢地扩散,漫长地等待让每一个人都内心焦躁不安。
这一伙山贼的目的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想来张家村劫掠,也许就只是路过。但没有人敢赌,一旦赌错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所有人的性命。
城寨下的突击队一遍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张大壮的大刀锋刃都打磨得光亮照人了。突击队时不时有人会抬头看向城寨上的哨楼,期待着哨楼上警戒的人敲响那口陶瓮。
第一次,张家村的青壮们无比期待着山贼的到来,期待着平常那口希望永远也不会再响的陶瓮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张家村的后山中,“爷爷,你说前面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结束吗?以前年叔和大壮哥他们很快就能打退山贼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脑后简单地扎着一个马尾,弯腰递水给村长时,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从肩头落下。
“小黎呀,你问爷爷,爷爷也不知道啊,不过爷爷相信你年叔他们一定能打跑山贼的。
这么多年了,张家村能一直这么安稳,全靠你年叔他们撑着了。既然以前我们能赢,今天一样也可以,以后也一定能赢下去。”老村长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村子的前方。
“噔~~噔~~噔”
“山贼来啦,山贼来啦~”哨楼上突然响起敲击陶瓮的声音,紧接着负责警戒的人从哨楼中探出头来,冲着下方大声地喊到。
“整装~”寨墙上张年的大吼声也紧接着传来,不过这一次不再需要催促,寨墙上下,每一个人在听到警示时,都快速调整好状态,目光灼灼地盯着村外,这一战,大家都等的太久了。
“齐当家的,你说这一次四山聚义真的可行吗?”村外山贼队伍中,骑着马的匪首旁,一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出声提问。
“沈先生,你就尽管放宽了心吧,这一次听说鄨县换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当县令。黄毛小儿不足一提,这正是我鄨县各山寨的机会。
只要这次四山聚义,超过一半以上的山寨参与,到时我们便能与鄨县郡兵分庭抗礼,到了那时,我们才能真的称霸称王。”骑在马上的匪首齐伍兴奋地说着,时不时双手还会挥动着比划几下。
“但愿如此吧,但是齐当家的也要提防四山的人,我担心他们会用聚义为借口,从而吞并我们这些小一些的山寨。”沈仪担忧地说着。
自己出身寒门,少时有幸得村中先生赏识,带在身边学习。自己也不负先生重望,十几岁时便已然熟读经史文集。
本以为大好未来,却无奈出身卑微,连续求学数地,未能拜得一名师之下,数年蹉跎,自己所学的那点学问也已被消磨而去。
自求学以来,家中本不富裕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沈仪怒感天地不公,世家豪门无德,这才上山入了伙。
却不曾想在落草为寇之后,自己反而得到重用,在这青林寨中当了军师,坐第三把交椅。
这次鄨县换令,四大山寨也是谋划多年,打听了信任县令乃是一个无名小儿,通过家族关系谋得县令之位。
四山寨的当家一合计,感觉时机已成,便有了这一次的大聚义,聚拢了鄨县境内大小山寨二十几个,一旦成功,说不定真的能在这鄨县占山为王。
只不过现在一切情况不明,再加上大大小小山寨当家那么多,谁也不服谁。不是简单的一个合并就能解决得了,权利、名望、利益的纠葛错综复杂。
为了在最后合并中能占到更多的好处和权利,各大小山寨开始疯狂扩张,不断劫掠附近村庄的人口食物。
所以也就有了齐伍这一行人不远数十里跑到这张家村来的情况。张家村在这边一带出了名的难啃,齐伍就是想从这下手,攻克了张家村,自己的名望也就能往上提一提。
“沈先生放心,老齐我虽然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但是对于危险的警觉可是不少。
更何况这一次只要我能拿下这张家村,声望定能威慑诸边,到时候附近的几个小寨子还不得看我的脸色行事。
有了这等声望势力,等聚义划分权利的时候,老齐我也能坐上一把靠前的交椅。”齐伍张狂地笑着,这一次自己亲自带人来张家村,人手更是多达两百多人,必定能一战功成,到时候自己也算得上是一方大贼了。
“报告!大当家的前面便是张家村了”一个匪徒快跑着从前边赶来。
“嗯?到张家村了?哈哈哈~好,小的们给老子把家伙亮出来,不能弱了我们青林寨的名声。”
一众匪徒也拿出五花八门的兵器,那在手中挥舞叫喊着。
“齐当家的,这张家村不乏悍勇之辈,而且这么些年来,张家村多次击败过附近的山寨,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沈仪担忧地看着前方的村寨,小声提醒着齐伍。
“嗯,先生说得有理,贸然攻打折损了人手,可就得不偿失了。”齐伍仔细思量一番,这张家村能这么多年依然在鄨县安然无恙,除了附近没有大的山寨以外,不乏有张家村本身就难以攻打的原因存在。
“当家的,不如我们先派十几人上去探探路,弄清楚情况以后再做分说。只要我们能攻到寨墙下,那木质的寨墙一把大火就能烧个干净。”
“先生所言甚是,哈哈哈,来人呀。”齐伍一声大喝,打断了众匪徒的叫嚣,“这张家村就在大家眼前了,杀进去就是一场富贵。老子应允,今日最先杀入村中之人,劫掠之物尽归己有,其余之人劫掠之数,可自留五成。”
齐伍话音刚落,一股疯狂的情绪就升了起来,每个匪徒的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喉咙中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
齐伍见士气已经调动起来了,趁热打铁问到,“攻打张家村,谁人愿打头阵?”
“我~~我~”一众匪徒纷纷挥舞兵器,希望吸引来齐伍的目光,获得这头阵的机会。
村寨上,王令臣看着远处躁动的山贼,心中莫名地开始有些紧张。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些。
“大人,紧张了?”不知什么时候张年到了自己身后。
“还好,完全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是要说紧张到害怕还不至于。”
“紧张很正常,没事,大家一开始都这样,有些直接就害怕到不敢去打仗,大人只是有些许紧张,已经很厉害了。”张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也不管王令臣是否有听进去,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山贼。
“张教习多谢了,我想我应该是对于未知、杀戮的到来紧张,等打起来以后就没事了。
你说这些个山贼乱糟糟地站那嚎叫啥呢?”王令臣对于山贼的行为很是好奇,远距离行军以后,不做休整,不整军列阵,乱糟糟地围在那,大呼小叫的。
“这就是山贼咯,大人,不要以任何常理去思考山贼的行事,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你想得太多,有时候反而毫无用处。”
张年看着远处的山贼开始逐渐有人从大圈里出来,知道战斗就快打响了,“全体戒备,山贼的试探就要来了!”
王令臣多少还有点迷茫,不知道张年是如何知道他们要开始试探了,不过并不妨碍自己组织人手随时做好准备。
十几个山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嚎叫着就冲了过来。
“弓箭手准备!”王令臣抬起右手臂,大声喊到“一会攻击瞄准救援踩到陷阱的山贼,等我命令。”
寨墙上的二十名弓箭手,死死地盯着过来的十几名山贼,手上崩住的弦也不自主地更紧了一些。
“哎哟~啊!!”打头的山贼中,开始有人踩中了陷阱,一脚踏空,紧接着脚掌上便传来穿刺的剧痛。
当有一个人踩中以后,就好似触动了连带效应,接二连三地有人也踩中了陷阱,不一会十几人的队伍,就只剩十个人还完好无损地站着了。
“啊~赶紧来拉老子一把,md太痛了。”
“啊~啊,我的脚,我的脚”
惨叫声在道路的那一边此起彼伏,这边寨墙上的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弓箭手们好几次都想松手放箭了,但是王令臣的命令一直没下达,那高高抬起的手臂也一直没有落下。
这时就连张年都觉得王令臣是不是太过紧张,又被对面惨痛的景象冲击到了,人已经发愣,准备帮王令臣下令。
道路那边的山贼,已经把最后一个踩中陷阱的同伴救了出来,两三人一起把他抬到和其他受伤的人一起时。
寨墙上的王令臣突然眼中精光大冒,手臂猛地落下,“放箭!!”
等待已久的弓箭手,在听到王令臣下令的那一刻,箭矢离弦飞奔而去,箭头的寒芒如同索命钩镰。
一通箭下,便瞬间倒下去五六人,侥幸存活的四人,亡魂大冒。看向寨墙上,只见隐约间有人做弯弓拉箭的动作,再也不看身边的同伴,转身就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