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井君觍着脸，嘿嘿地笑望着比他高将近一个头的松改。
松改看着玉井君，唇边忽展开一个轻笑，道：“我也是初到，这屋内还杂乱无章，不敢请客入内，望玉井君多多体谅。”
玉井君暼到那宅院门口新挂上的灯笼，想他也是风尘仆仆，不过自己也是将来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就大度点，不同他计较这些。
他满意地点点头，下巴上双层的软肉便是一伸一缩。他露出一副我理解的样子，道：“那便不叨扰松改兄。”说完，他拱拱手，晃着身子往另一院中去了。
松改不知道这玉井君在那短短一瞬竟是思考了那么多，只觉得这人烦的很，如今瞧不见了真是全身畅快。
他关门落锁，亮了一盏小灯在书房。长夜已然过半，可他又如何能安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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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格外冷，松潘是被敲门声闹醒的。
“来了来了！”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松井。
“我来唤松改兄和我一同去会厅。”松井今日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可袖口领口皆磨出了毛，看着十分老旧。
自负高傲的玉井君见松潘望向他的领口，略微觉得有些不适。他也是知晓这衣服的弊病，这些细节，那么在意干嘛！
松井伸出肥厚的手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努力咳了声意图提醒松潘。
松潘被咳嗽一惊，这才回过神，急忙答道：“松改少爷一早便出去了，如今不在宅院内。”
纵使松井天刚蒙蒙亮就来扰人清梦，可松改依旧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告诉他，自己没跑路，让他放心。
松潘看着犹豫不决的松井，又开口道：“不如我等先行去会厅等候，改少爷或许随后就来。”
找不到松改的人，也只能这般。玉井君对松潘一口一个“改少爷”满是不屑，也不见他叫自己“井少爷”。族长唯一的儿子便了不起？松井鼻孔翻上了天。那个松改，昨日见他反应愚钝，到底是不如自己有能力。
松潘锁好院门，二人便一同前去会厅。
会厅无人，松井便捡了个靠上的位次坐着，他先来这里，自然是想多一份主动权。
等了近一个时辰，松肖和其他两位长老跨进门，便看见瘫在椅内的松井和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松潘。
松潘向各个长老问了好，得了允，便向下首坐了。
松二长老瞪了一眼把椅子塞得满当的玉井君，玉井君这才意识到，便奋力地从椅子中脱身，朝各位长老行了礼。
长老坐定后，厅堂又来了二人。一人仿学堂夫子那般的打扮，清爽布衣，显得文文弱弱；另一人则是穿的及其精贵，衣上着金丝绣成的雀鸟，发间还别了珍珠。
那文弱之人靠着玉井君坐了，玉井君嫌弃地撇了一眼，便挪开了身子。
而一身华贵的那人身上的香包熏得人直发晕，松潘默默地坐远了些。
一厅人只等松改。
松潘此时有些着急，虽说松改说不会跑了，可那也毕竟只是他说。
“他会来的。”松二长老摸了一把胡须，他看着松改长大，松改既然愿意回来，定不会就这样躲着。
话音刚落，松改着一身白衣，踏进厅堂。
他鞋边还粘着枯黄的草屑，衣摆也打湿了不少，这显然是刚从山上下来。
松潘仔细地看着，改少爷一大早这是上山了？
“来了便坐下。”大长老招呼道。
松改只瞟了一眼，便捡了松潘旁的位置坐。
“人都来齐了，老朽便说说把你们叫来的缘由。”眉须长挂的大长老缓缓开口道。
“想必大家都听见些风声，老朽也不卖关子。除了松潘，你们四人均要参加族长试炼。试炼，是松树一族的传统。试炼成绩最好的，便是松族下一任族长。”
说到这，他突然停住话头，严厉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试炼过程中，自然可能丧命，但是不允许自相残杀。
不得请求援助，法器也不可，一切仅能凭自身实力。
我等三位长老皆作监督，试炼之地于正月廿二日卯时开启。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众人陆陆续续地回答道。
而松改自然在悠悠地呷着茶，用沉默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知道，虽然走不了，但是闹这点脾气还是可以的。
众长老也知管不住他，便接着公布了试炼的第一场——丛林。
试炼之地中的丛林百毒俱全，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丧命，如若遭遇无法解决的生命危险，便会有长老相救，这便算是出局。
整片林子呈长条状，若是龟缩于一处不动弹过久，则容易赶不上他人。其中无法御剑，无法疾行，全凭自身一步一步走过去。
长老交代完，就看见喝着茶一言不发许久的松改举起了手。
“我要带着他。”松改指了指身旁的松潘。“我不要他帮忙，便不算作弊，你们大可日夜不息地盯着我。同样，他的安全我保证。若是不巧，那便麻烦长老将他带出了。”
他极其平淡地说着，似乎只是在聊今日晴空万里。
松潘听见这话便愣住了，他还小，他不想送死啊！
玉井君则是气呼呼地跳出来，叫嚷道：“我不同意，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其他人倒是没说话。
而顶上三位长老传音讨论了一会，便给出答复：“可，不过松潘就算通过最后的试炼，也无法担任族长。不仅如此，你同其他人相比，难度还要加大。我等仅保护松潘性命。”
“谢过长老。”松改无视着玉井君对抗议和松潘的悲戚目光，笑着施了一礼。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甩任的人，长老们要的只是一个好族长，一拍即合。训孩子什么的，他最为在行。
这试炼，虽然对他来说还是早了些，但还让他跟进去学点东西好。等他长大，自己就撂挑子，何乐而不为呢？
松改离开会厅，饶有兴趣地看着眉头紧缩的松潘，问道：“昨日你去寻我，为何哭的如此凄惨？”
松潘脸上带着被戳穿的尴尬和震惊，小声道：“三长老说，要惨一点，你才会答应，最好痛哭流涕。”
“那可曾有人告诉你，最不关心松族生死的人，那便是我。”
松改站在冬季被削薄的微暖日光下，眉目肆意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