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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漫长回忆的开始

2001年7月1日,晴,盛京医院精神科诊疗室,拜他们所赐,我开始正式的接受精神科的治疗,也就是从这天开始我开始了记日记的习惯,在这十年间,我记录了我复仇的全部过程,成功与失败参半,最后的结果就像苍蝇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我的挣扎与痛苦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的影响,我终于明白了生命存在的印证就是流逝,恨也好,爱也罢都无法在这个脑容量还不如猩猩的灵长类动物的一生中永远存在,在生命的最后我决定放弃复仇,但这并不意味着原谅,我只是不想留下强烈的感情与任何痕迹的离去。2020年4月18日星期六,阴

她把类似遗书的一段话留在了十年前日记剩下的一点空白里,离开了人世,自从她父母去世后她被抑郁症折磨了10年之久,最终在医生宣布治愈的那天下午吞药自杀。

她是你的病人,疑问句。俞姿点了点头,在医院顶层领导办公室里。院长已经和这位精神科最优秀的医生聊了一上午,关于她的病人赵文婷的每一次面诊,每一次的用药,记录院长都事无巨细的一一询问。其实俞姿在得知的死讯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免不了受到盘问,甚至官司。她冷静的回忆着与赵文婷的每一次见面,一如赵文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心情一样。

10年前,年关前后的一天,俞姿被院长一个电话从老家打了回来,直接去了城郊的一处别墅区,其中红色砖墙的一家。没有时间惊叹于装潢的精美与奢侈,俞姿被管家指引到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管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又仿佛料到没有回应似的,向俞姿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俞姿30出头,年轻漂亮,尤其擅长处理问题儿童的心理问题,对孩子来说是很有亲和力的漂亮医生,但是面对气氛压抑的董事长家,俞姿心里也有些怵,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在下午2点阳光最好的时候,门里面的世界却像地狱一般的黑暗,沉浸在黑暗中的赵家第三代长孙女正蜷缩在房间一角,死死的盯着一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眼泪,满满的都是恨与说不清的东西。

俞姿没有拉开窗帘,而是缓缓的靠近坐在墙角的赵文婷,她知道对于刚刚遭受父母离世的孩子而言,最需要的是关注和照顾,她打算先靠近这个可怜的孩子,温暖她冰冷的内心。就在俞姿慢慢靠近这只受伤的小兽的时候,赵文婷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是野狗,不会咬人。”冷静的语调和平稳的声线令俞姿大吃一惊,她伸出的雪白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还是说我需要咬你一口来证明自己确实精神不正常”赵文婷又发问了,还带着得逞的坏笑。俞姿马上冷静了下来,看来对面这个孩子相当的棘手。她不得不变换方法,并肩和赵文婷坐在了地上,尝试聊起来:“地上不冷吗?”“你饿不饿?”“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想不想出去看看?”

赵文婷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问题:“冷、饿、两点、想,你会带我出去吗?还是安静的等一会吧。”俞姿有些不知所措,她竟然怀疑起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毕竟她的状态和家属描述的相差太远,她接到的指令是让一个砸东西,撕喊,打人咬人,自残的16岁少女冷静下来,想着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利培酮,赵文婷瞄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卡马西平还是利培酮?”俞姿冷静的收回了手,出身医学世家的孩子这点能力并不让她吃惊,但是奇怪的是赵文婷并没有像她们说的那样失去理智,俞姿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葬礼上你为什么没哭?”

赵文婷无视了这个话题,俞姿却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继续追击,她确定赵文婷的病因就是父母的意外离世,但是当她问出了那句话的时候,赵文婷突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意外?你看到了?你是警察?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以后不要随便说。”俞姿这才知道了她精神异常的原因是怀疑有人害了自己的父母,这也是在亲属发生意外以后,不愿意接受现实典型的案例,找到病因之后俞姿放下心来开始考虑用药、治疗、疗程的事情,她站起身来,正打算出去和家属聊聊,这时赵文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蚊子大小的声音祈求道:“帮帮我”,俞姿先是吃了一惊,虽然感觉上赵文婷不是那种会主动寻求帮助的患者,但是她马上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赵文婷的头发,温柔点的回答道:“我会的,别害怕,我一定把你治好。”赵文婷低着头装作顺从的被她抚摸着,眼神却像淬(cui)了毒似的黑暗。

最后,俞姿犯了医生的大忌,同情心泛滥,不顾管家的阻拦,将赵文婷带出了别墅,为了满足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渴望阳光的心愿,俞姿差点丢掉了工作,因为在踏出别墅大门的那瞬间,赵文婷马上松开了俞姿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去,别墅中的所有人都出来追这位大小姐,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一旦赵文婷逃离了这里要去的地方一定会让他们丢掉工作。

下午4、5点的时候,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去,在一天中最温柔静谧的时刻,一个少女在豪华的别墅建筑群中狂奔,用尽生命最后的一抹力气逃离,她的身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个人在叫喊着,追赶着她,可是她毫不在意,跑出了别墅,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在等着,顺利的上了车之后,赵文婷掏出了手机,挂断了名为“院长”的来电,没错,赵文婷趁俞姿安慰自己的时候偷走了她的手机,叫了车,在路上联系了律师,直接去了法院,起诉赵哲熙故意杀人,谋杀赵明信和金巧敏。法院在接受到了材料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一出豪门恩怨的大戏,侄女起诉叔叔谋杀其亲生哥哥,而且还是A市最大的私人医院赵氏家族,审核人员的笔尖顿了又顿,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墨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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