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蔓填了提前批的志愿,跟父母去做了近视激光手术,跑了半个县城填完了政治审查表。在七月一号,章蔓跟父母一起站在了省会珠州的土地上。在军检的医院里,章蔓看见了太多跟自己一样的年轻人,但是章蔓又觉得有些害怕,因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章蔓对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卑,至于为什么,章蔓也说不清楚。
在等待初步体检的时候章蔓看见一些人被淘汰,这让章蔓有些慌乱,庆幸的是章蔓通过了初步体检,还通过了面试。
第二天的详细体检,让章蔓觉得很恐怖。抽血、尿检等等,让章蔓觉得这可能是她做过的最全面的一次体检了。而且章蔓腿上的胎记和近几天才做激光手术的眼睛都让章蔓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
如章蔓所料,章蔓被淘汰了,因为胎记和眼睛。
章蔓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怎样,这个结果是在预料之中的,但是章蔓又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人生中的一条康庄大道。
章蔓回家了,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章蔓的重点工作就是安安心心地填志愿。
填志愿也是件头等大事,家里的很多亲戚都对这很上心。这时候的章蔓对计算机感兴趣,身为计算机专业学生的表哥就跳出来告诉章蔓计算机真的不适合女生;妈妈去听了高中的志愿填报宣讲会,回来告诉章蔓“那个老师说了,女生学计算机容易长痘痘,掉头发”。爸爸又跳出来跟章蔓说经济这一类的专业不错。另一个表哥还向章蔓推荐了外语。面对大家都热情和推荐,章蔓有些凌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样选择。大家的人生阅历都比自己要丰富,他们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会有他们的道理的,而且自己是靠法学才坚持到现在的,自己真的就这样放弃法学吗,但是章蔓不甘心,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计算机,她想要遵崇自己的内心。“对,就是要听自己的,至于他们说的那些,也可以试着填报一下。”
说到高考改革后的填志愿,章蔓来说觉得这是一件不用怎么纠结的事情。新高考的情况下,章蔓可以填报80个不同院校的不同专业。章蔓既可以填自己热爱的计算机,又可以填报支持自己理想的法学,甚至还可以填报那些亲戚们推荐的专业,至于被录取了哪一个,就听天由命了。
章蔓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排名和去年高等院校的录取分数对应的排名,大致对自己有了一些想法,把自己想要报考的院校专业给列了出来给爸爸看,这些专业里有计算机类、法学类、外语类、经管类、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工科类专业。
爸爸看着章蔓挑选出来的那些专业,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些专业是章蔓怎么选的,也不知道章蔓被这些专业录取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是他想,章蔓既然在那么多人的劝阻下,依旧填了相当大占比的工科类专业,那章蔓或许是真的想要学工科吧。既然是这样,他自然也不会干涉。从小到大,爸爸除了问问考试考得怎么样,基本都没有管过章蔓学习上的事情,更别说是这些高考政策之类的,全是一知半解,他知道章蔓会有自己的主意。不过,他依旧对章蔓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些偏远地区的大学都不可以填报。这是他唯一一次在学习上这么强硬地要求章蔓。
章蔓其实对于偏远地区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既然爸爸这么说了,而且爸爸也并没有反对自己填报工科的事情,也便同意了。
到了填志愿的最后一天,章蔓是去表哥家填志愿的,因为自己家那台近十年的电脑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机。表哥看了看章蔓的志愿,劝章蔓把省内高校放前面一些,说是这样被省内高校录取的可能性会更大。突然,章蔓又想到了出成绩的那天晚上,表姐打电话给她,言语间透露出兴奋,告诉章蔓要想好自己以后要在哪里工作发展,就去哪里读大学,这样子大学四年就能积累人脉,对以后会有好处。
章蔓回过神来,听从表哥的建议把那些志愿的顺序调了一下。走出表哥家的时候,正是中午,太阳正毒,晒得章蔓有些晃神,接下来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章蔓日日待在家里,等待着录取结果。七月中旬,章蔓终于等到了。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录取通知书正在派送的时候,章蔓还在睡觉,而父母正在跟亲戚出去玩的路上。章蔓的手机静音了,没有接到邮政的电话,是爸爸接了电话后专程赶回家来收快递的。直到爸爸把快递拿回家,章蔓这才算睡醒。说来也算可惜,章蔓的录取通知书并不是自己拆开的,爸爸递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拆开了,应该是爸爸拆的吧。
章蔓被果真被工科录取了,被珠理工的机械类专业录取了。章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是有些失落的吧,这既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计算机,又不是自己过去一年的信念法学。但是终归还是高兴的,这并不是那些亲戚推荐的专业,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章蔓还是认为这算是自己跟家长亲戚“斗争”成功的另一种方式。
章蔓记得自己把录取通知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似乎是想要把它刻进脑海里。这份录取通知书是章蔓这些年努力的结果,又是章蔓未来脱离父母的起点。
章蔓在接下去的两个月里就一直待在家里。这个暑假,章蔓可以肆无忌惮地玩手机、看电视、看小说,快意得很。只是时间一长,章蔓也感到了一些无聊。章蔓想要去学习一些新技能,但是又有些犹豫。
章蔓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去过一些兴趣班。只不过爸爸似乎一直不太同意,妈妈一直都数落爸爸是只管自己快活,不想接送章蔓,但是章蔓却隐隐觉得是因为钱的事情。说起钱呢,章蔓家肯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算不上是贫困。至于章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家很穷,那是因为章蔓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爸爸妈妈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小章蔓想要买草莓,妈妈就会告诉她,这个太贵了;小章蔓想要去学校的夏令营,爸爸会问她为什么要去。所以章蔓其实不是很会向父母表达自己的愿望。
思索纠结良久,章蔓还是向父母提出了想学习素描。父母同意了。就这样,章蔓学习了一个月的素描,然后在家里又度过了这个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暑假。
转眼间,九月九号到了,章蔓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