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姑是何等人,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呢?她知道,今天要是不答应下来,明天就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尽管她也知道,答应下来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的一家人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心里的呢?这的确不是一件好的差事,一件不好却又不得不办的事情。当天晚上,刘三姑回到家后就给家里的人说了这件事情。全家人几乎都没有人赞成去做这件事情:
“那可是干缺德的事,要减寿的。你可千万不要去干。”公公吸了一口自己的旱烟,意味深长地说,“即使要帮人也不能帮那种为富不仁的人。况且,谁人不知道,他那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主?给那样的人去找媳妇,这分明不是坑人吗?”
公婆也反对。不过,女人家到底心思要细些,跟着就有些担忧自己的儿媳妇:“三姑,你明天好言好语地去推掉这种事情算了,求求情也是可以的,谁叫我们还要仰仗人家呢,哎!——”
这边,平时少言寡语的丈夫阿丙除了反对之外,却更多了怨言:“谁让你去揽上这一档子差使的?现在倒好!下不了台,怪谁呢!”
“这又不是我去揽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在一旁低低哭泣的刘三姑早已经就是一肚子的委屈,现在听了丈夫还那样说她,那委屈劲就更大了,那委屈的眼泪也就变得更多了。一边流泪索性一边还哭诉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这个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刘三姑会去做这种事情?如果你家里有金山银山,吃不完,用不尽的财富难道我就不知道养尊处优的过好日子吗?”
这时,哭声把隔壁的元顺夫妻俩给招引了过来。夫妻两个快步刚走进三姑的屋,抬眼就看见是三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很是伤心地哭泣着。“三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元顺的妻子开口问。三姑没有回答。“三姑,究竟是怎么回事?”元顺的妻子又转过头来问三姑的丈夫姚阿丙。“还能有什么事,这还不是她自己揽的好事,你自去问她好了。”阿丙没好气地说。“阿丙,你说这样的混账话,胡话,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看你就是脑袋进水了么,这能是我自个揽的好事么?!”三姑嚎叫了两声,更见委屈了。最后,还是在旁边的阿丙的老妈才把事情的原委给元顺夫妻两个说了个明白。
“这有什么难的?不理睬他就是了。”元顺说。
“到底是毛头小伙子,说话考虑问题也就毛毛躁的。”三姑的公公猛吸了两口旱烟,摇摇头道,“你就没想想我们全家的小命可还捏在人家手里的呢。”此话一出,全家顿时都没了言语。
俗话说,小腿拧不过大腿。
到最后,刘三姑终究没能躲开这档差使。可到哪里去给姚元宝那白痴的儿子添财物色了一个姑娘呢?刘三姑费了好大一番敬礼,前后好不容易找了七八个人,可是别人一听说是给姚元宝那白痴的儿子添财做婆娘,却没有一个愿意的。这一来二去就是两三个月过去了,姚元宝前后也派他的管家姚平来催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来,简直已经带着“最后通牒”的味道了。“我们家老爷和太太可说了,”姚平说,“要是你在一个月之内还是做不成这事,你们家租种的那几亩田地以后也就甭再种了!”这一来,刘大姑一家可没了主意。这一个月到哪儿去找一个愿意嫁给白痴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