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摸，即将崩溃的空间眨眼之间恢复如初。
比起用蛮力破坏，稍微“抹平”这片空间就显得很简单，好比是把弄乱的散沙重新规整一般简单。
身躯在空中逐渐缩小，朝着地面轰然落去。
就在即将落地的前一秒，榭寂笙猛地张开自己的四肢，最终，平稳落地。
脚边，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巫妖，头上的精灵王冠被榭寂笙一拳崩落掉在了地上，头盖骨都快要彻底被轰飞了，如果榭寂笙不留手，现在的欧克，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这……这不可能，我是雷电……我是云团，怎么可能被区区蛮力撼动……”
欧克躺在地面上四肢无力，堂堂巫妖竟然遇到了“四肢无力”的情况，这还是头一遭。
且不说空间之力到底能不能对巫妖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一个巫妖，只要灵魂不灭便肉身不死，眼下，欧克满眼的震惊，手边的枯木法杖早就成了碎渣。
“呼……”榭寂笙深呼吸一口气，赤裸的身体缓缓生长出一层植物外衣将自己层层包裹住，脸上那抹狂笑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一片无趣又稍稍带些满足。
“这就是八阶嘛……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呵……我真是下贱”榭寂笙自嘲着，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憧憬，对于复仇的憧憬。
“你是……怎么做到的？”
欧克缓缓问道，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在你那一拳打中我的时候，我用灵魂对你发起了冲击，这些年我一直在强化我的灵魂，我的灵魂力量至少有两千年的强度，你……你到底……”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榭寂笙突然仰头大笑。
“两千年的灵魂力量，这就是你的底牌吗？想反过来用弱点攻击我的灵魂？真是……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榭寂笙笑的前仰后合。
就连榭寂笙也没有想到，欧克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锻炼灵魂的方法，两千年等级的力量，放在这片大陆已经是睥睨万千的存在了，但是很可惜。
“我不怪你的无知……欧克”
这句话一说，欧克瞬间瞪大了双眼，但这一次，并不是愤怒，而是满眼的好奇和期盼，难道，还真的有连自己这个天才都不知道的秘法？一个甚至足以打败巫妖的秘法？
弯下腰，缓缓捡起了那顶精灵王冠，榭寂笙轻轻吹了一口气，吹去王冠上沾染的灰尘。
“你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比起大陆上所有其他生物都要高等，对吗？”
榭寂笙缓缓的说着，欧克静静的听着，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我面对过你远远无法想象的困难和凶险，我能活下来，说真的，真的是运气，当然，还有别人的支持，现在，支持我的人已经不在了……但也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很可笑吧？我身后的人死了之后，我才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我一直在问自己，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我才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动力，那就是复仇……”
“哈哈~哈哈哈哈哈……”
榭寂笙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自己刚刚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不自觉的再一次撕裂开来。
撕裂的疼痛对于榭寂笙来说，就仿佛在嘴角上滴上两滴热水一般的感觉，这种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这片世界，这片大陆，不过就是把你扔进来，什么都不告诉你，没有一点点准备和防备，悄悄的给你原本不想要的，等你依赖了，熟悉了，习惯了，在突然夺走！”
“哈哈哈~”榭寂笙笑的快要窒息，笑的身体都在颤抖，满嘴的尖牙，看上去异常恐怖。
“所以呢？”欧克有些急躁的问道。
“所以？所以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这些摧残，我就自杀了，表面上看上去是为了对付敌人，实际上，我到了现在才知道……呵呵……哈哈哈~”
“快说！”欧克急躁的用力大吼着。
“实际上我不过是用这个借口去逃避这些罢了，谁知道死去之后还有无穷尽的折磨等着我，于是，我又从冥界里面爬了出来，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食尸鬼，就像是一只从尸体上爬出来的蛆虫一样……”
榭寂笙低头看向欧克，双眼一片血红，当年那个自认高贵的榭寂笙，却在嘲笑自己只是一只蛆虫，不是认命，更像是在嘲笑命运的残酷。
“从……地狱之中爬了出来？你从冥界里面复活了？你……你到底在冥界呆了多少年？”欧克依旧是难以置信，从来，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冥界再次复活，从来没有！
“十年吧……记不太清了，十年又十年，浑浑噩噩的活着，就是百万个十年，和一夜又有什么区别？”榭寂笙淡淡的说着，嘴角依旧不自觉的在狂笑，最终又归于平静。
“那你……到底拥有多少年的灵魂力量？求求你了……告诉我，强者！”欧克那双漆黑的眼窝当中飘出淡淡的灵魂之火，欧克终于屈服了，屈服在了更强大的力量面前。
“呵……呵呵……”榭寂笙的笑仿佛抽搐一般，双眼无神，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
“谁知道呢……大概……五个晚上吧……”
五个晚上，五个百万十年，也就是五千万年，欧克一双干枯的眼窝缓缓瞪大，随即，两行血泪从眼窝当中喷涌而出。
真是可笑，巫妖竟然还会流血泪，可谁又知道，在冥界之中，就连流泪的资格都被彻底剥夺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欧克躺在地上，两行血柱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原本以为，自己无边的恨意和无边的爱意，在别人眼中是如此的疯狂，欧克甚至以此为豪，但欧克还是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和榭寂笙相比，自己的恨意和爱意太浅太浅，浅的仿佛像是儿戏一般幼稚。
“哈~哈哈哈哈~”欧克低沉干哑的嗓子突然笑出了声，眼角的血泪根本止不住，笑声融入了榭寂笙的笑声。
被彻底夷为平地的陨铁城遗骸当中，两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沉浸在最深沉的悲痛当中放声大笑。
笑的好像再也不会如此一般，笑的好像自己彻底胜利了一般，笑的好像拥有了一切一般，但也笑的好像一无所有一般。
笑声荡漾而去，良久才平。
“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榭寂笙……”欧克躺在地上，流干了血泪，四肢依旧无力。
“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欧克随即问道。
榭寂笙完全可以用自己那五千万年的灵魂力量，轻而易举的轰碎欧克的灵魂，但他没有，欧克并不觉得，让自己活着只是为了嘲讽自己，榭寂笙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伸手，手上挂着精灵王冠，榭寂笙将其一把扔在欧克那张破破烂烂的干尸一般的脸上，欧克愣住了。
“就这样死，你对我一点价值都没有了，站起来，你不是想要向神母复仇吗？帮我，我也帮你……”
于是，榭寂笙寻找莎莎的“最终目的”完成了一半。
不必计较是否背叛，而去计较是否还有剩余价值，现在的榭寂笙，冷酷的可怕。
于是榭寂笙的队伍当中，又多出了一个八阶的巫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