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同学:
教育资源和师资力量的不公平性,在自己某位小伙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初中二年级参加书法比赛写下的“中国”二字二十几年过去,每每想起自己站在那幅作品前一脸惊诧的模样,如若昨日般历历在目。在他苍劲有力的笔法下,中华民族那五千年的坚韧,隐忍,图强被刻画到了极致,硕大的“中”字堂堂正正,竖直一笔又锋芒隐漏,繁体的“國”字圆润和谐,两字工整,意义深远。自己站在教导处宣传栏前看看自己仿照离骚写的一篇文章,任通篇字字句句皆是心声,在他那两个字旁边被贴着亦是一副陪衬之作罢了。很不解为什么老师只是给了他书法类二等奖,也许老师与大多数见过这二字者心声一样,不敢相信一个15岁的孩子有如此功力如此心境吧。
暑假里某天的中午,正在院子里洗面筋准备粘知了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的嘶吼声,从听到就一直没有断过。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有小伙伴过来说:“去看看徐达吧,他疯了。”
“什么?”面筋还没洗完的“你”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徐达疯了,被他爹给绑在窗户上了。”
“你怎么知道?”
“我妈告诉我的,去看看吧。”
“走。”放下手里尚未洗完的面筋,跟着小伙伴一路小跑向相隔不远的徐达家方向,越近他喊叫的声音越大。
“放开我,放开我,放我出去……”然后又哭起来。
这哪里是疯了?这不就是淘气被家里人给用绳子给绑起来了?要放开这不是正常的心理诉求?他要是没有最后那一点哭声才是疯了呢。
他们家院子墙头不高,但也不是七岁的孩子可以看到的,小伙伴爬在山石块垒砌的墙上,“你”透过他们家那宽大的们门缝往里看着。他双脚被用麻绳捆着,一头系在窗户的钢筋上,里屋的门从外面锁着,他想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哭够了的他又从炕上站起来,蹦到窗台上手把着窗棂的钢筋,满面泪痕的开始对着窗外的天空不断地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吓人不?”小伙伴问。
“有点吓人,但这不是疯了。”从门口抽身的“你”和从墙上下来的小伙伴说着。
“不是疯了?那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爹娘要把他绑起来锁在家里?”
“反正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说说为什么他一定要把他娘赶集给他买的新皮球割开,非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让它能够蹦起来?”
“你难道不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它蹦起来吗?”边走“你”以问代答的和小伙伴聊着。
“好几个人都告诉他里面是空气了呀,可他还是把皮球给切开了,你说他这是不是傻?”小伙伴认为自己看到的徐达一定是疯了。
一时间“你”也无言说些什么,他疯了的消息一夜之间,附近所有村子口口相传的就家喻户晓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如“你”一样根本不曾相信他疯过,心里深处的声音和答案从开始得出就没有改变:“他只是比我们大多数的小伙伴更聪明罢了,他的言行只是因为比我们这些人有着更强的求知求真欲罢了,很可惜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怪异的行为,并没有被周围的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而是给他制造了一个可怕到足以摧毁他的社会舆论环境。当他发现这个村子,学校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带着一丝丝同情,怜悯,带着一些关怀甚至畏惧的时候,他或许发现自己发脾气时候的样子给自己的学习生活带去了方便,老师不敢训斥,同学不敢惹,乡亲也顺着他,父母更是小心翼翼。他也就把这种脾气性子继续耍了下去,归根结底是他太过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人们常说天才与疯子是在左右之间的,可这芸芸世间有几个天才?这芸芸世间又有几个疯子?想来天才少见努力向上的人才比比皆是,疯子少见自甘堕落的通透灵敏之人遍地都是。突然想起三番五次进入监狱的网红小哥“周某人”,因为一番话让经纪公司出价300万人民币邀其签约。他的原话仍萦耳边:“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只能去偷偷电瓶车维持生活这样子。”
民警问他:“那你不打工只偷东西是要进来坐监牢的。”
“进来就进来啊,我超喜欢这里的,他们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我好喜欢待在这里的。”
搞笑诙谐的语气,令人目瞪口呆的言辞,一夜之间似病毒一般席卷互联网。人们说他这一番话没脑子也可以,说他笨说他傻说他不懂法律那是万万不能的,四进宫的他早已久病成医。他在里面接触的哪一个不是好吃懒做的人精?一般人敢触犯法律这触碰非死即伤的高压线?
所以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能性比较大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早已看淡了自己生命,心中什么都无所谓,法律,伦理,责任,生命早就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不在乎尘世风言风语的他们哪里会是一般人?
记得前几年我回乡下老家,徐达过来我们坐在一起聊天内容大致如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前天中午。”
“你最近去哪里了?”
“我去了南方待了一些日子,你喝水吗?”拿了一听崂山可乐给他。
“我不渴,但我尝尝这个饮料。”
“这里还有一些糖,你吃吧。”把桌子上的零食筐拿到他面前。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说。”他拿着可乐喝了一口看着我。
“你说吧。”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你很善良,从不故意给别人制造难堪,你心思细腻,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通过别人的言行分辨出对方言语之中的漏洞,最短的时间鉴别对方言语的真假,最短的时间给自己一个答案喜欢这人与否,你不会揭穿什么,但你会就此终结和此人的交往,你是我们这一群人里最聪明那一位。”
“不是,我不是要你说这些,我是说别人说我是疯子的问题。”
“我以上说的话也可以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吗?关于说你是疯子这个问题我是从来不信的,你给自己架设的这一层保护壳厚重的过分了,还好你足够强大,如若不是这一层壳子足已让你放弃生命和一切了不是吗?”
他喝了口饮料笑了笑:“你继续说。”
“你比我们所有人心智都过早的发育了,你对真相的执著在那个年代就是超越了很多大人一般的存在,就拿你切开皮球这样一件事来讲吧,这样坚持自我的人、我行我素的人有几个?在七八岁的年纪智商如此之高的怪物有几个?你做的这种事,我印象里自己只在16岁的物理作业上这样做过,有一道题大概是说若把零下多少度的水与零下多少度的冰放在一起,它们的温度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我的作业本上是全年级近两百位同学,唯一一个写的与所有人都不同答案的那一位,我回答的是世界上没有零下几度的水,因为那个温度水都结冰了,所以这个问题是不存在是错误的。老师单独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大大的夸奖了我一番,然后给我解释了这道题,他说我独立完成作业独立思考这是很可贵的,求真务实这是需要鼓励的,但水在特定的环境下可以有零下几十度几百度一般的存在。然后在课堂上他又并未指名道姓的夸奖了我一遍。而你,那个时候只是没有人真正发现你闪光一般的存在,没有给予你应有的尊重和鼓励,是你把大多数人眼睛给恍了,毕竟这世界上一直都是睁眼瞎居多,明眼人略少。那个时候若有明白人人矫正开发你所有的一切,你将是这村子里最耀眼的存在。你得过且过的到处打工也不过是看淡了生命想一了百了,混一天赚一天可对?”
“你牛X,全村里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看我。”这是他当时伸着大拇指对我说的话。
大家不难看出他真的聪慧,他一直在配合这世间装傻,我在X城上学毕业后,他在那座城市打工,在他老板那里他混的风生水起,老板待他犹如待自己亲生儿子一般,他可以三番五次的辞职人家再三番五次的请他回去。他可以冲着老板耍些小性子,然后老板乐呵呵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世间有几人可以做到如此?自问,我不行,大多数人都不行。
他接下来开始讲了自己初中没毕业后坎坎坷坷在各个城市辗转流浪的几年到现在于家乡创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你”一样是极其欣赏他的,但这一切从他回来创业一年后有了改观,他一样的心细如发,但已然少了曾经的善良,他开始比对计算着一切,开始想到了付出与回报的比重。对于生意这是没错的,可怕的是这种心态是不能带进生活与人际交往的,一个人一旦失去对世间的善意,生活的馈赠那一定是要被收回大部分的,例如那别人无可比肩的幸运与天分……
今中午到这里吧……
此致
敬礼
三十岁的你书于2016.1.11
三十五岁的你整理于2020.4.21